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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侯加程明知故问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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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小院

    白想安又是一夜未睡,脑子里一直反复回荡着渝州城三个字,心里念着白想宁始终无法入睡。

    今夜是青芸守在屋内,她坐在屏风外的椅子上撑着头假寐,耳朵里却一直能听见内屋白想安在床上翻身的细碎声音。。

    侯加程一夜没回来,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带着阿卫匆匆回小院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提着包袱从里屋出来时余光瞟到那束谢了的腊梅花,脑补着白想安那日看到这束腊梅花的惊喜,最后她将自己花放进屋内的样子。

    来不及伤感太多,阿卫就已经在屋子外催促启程了。

    白想安梳洗得很快,换上一身青色常服,头上戴着白玉簪子。侯加程看着菱芸手里提着的食盒,想来该是路上的干粮。

    站在马车前,侯加程熟练的伸出手在白想安身侧,白想安没扶,自己扶着马车门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因为带着白想安,方黯石带着兵将先行一步。侯加程带着手下侍卫保护她走在后面。

    冬日行路不快,马车摇晃坐着也并不舒服。再加上白想安这几日并未睡好,等到驿馆休息时,整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侯加程看得心揪,叫阿卫去买了两只鸡来炖。看着碗里冒着油光的鸡汤,白想安只是叫菱芸去将剩下的鸡汤分给了随行的众人。

    彼时,侯加程刚好坐在他旁边盯着她喝鸡汤。看她这么慷慨的为他人着想,心中醋坛子打翻了大半。

    “我这个出钱又出力的一口汤都没得喝,你这个人情倒是做的顺水。”

    白想安没理他,很快菱芸就端来一碗鸡汤放到侯加程面前。

    看着这碗全是肉的鸡汤,侯加程看着白想安不解问道:“这什么意思?”

    白想安没回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菱芸看着一脸懵的侯加程替主子回道:“这是早就留下的,小姐说将军不爱喝鸡汤,所以只留下了一碗。”

    说罢,菱芸行礼告退。

    去往渝州城的路上并不安稳,如今到处闹饥荒,山匪也下山来找饭吃了。侯加程一路上不知料理收拾了多少个山头的山匪,差点就被一带的山匪头们奉为老大了。

    白想安话少,在马车上时大多都在看沿途的风景。青芸知道白想安并没有多喜欢她,于是将近侧保护的位置让给了菱芸,自己骑着马和卫九等人走在了一起。

    路上停下休息时,白想安偶尔会拿出长笛对着阴郁的天色吹奏。卫十二好奇,总凑过去听。

    白想安停下吹笛,扭头看着好奇的少年问道:“喜欢吗?”

    卫十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着看着白想安递过来的长笛伸手准备接过,刚触碰到又迅速收回了手。

    “算了算了,我粗笨,学不好。”

    白想安微微一笑收回手:“无妨,你何时想学,我再教你。”

    从鸿县到渝州城,一共要经过十二座城池关卡。一路上遇到兵将很多,侯加程大多时候都靠刷脸。只有极少数的时候需要出示兵符。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腊月二十那日夜里赶到了渝州城外的驿站住下。

    住进房间前,侯加程亲自在白想安房间里检查了一遍后才敢让她住下。

    “阿宛,渝州城不比别处。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鱼龙混杂。”

    侯加程关好白想安屋子的窗户,并在下面方面放置了暗器。只要窗户从外面打开,弩箭就会对准窗户射去。

    这一路上,菱芸将侯加程的心意都看明白了。可惜各为其主,不然她都想替侯加程在白想安面前说几句好话了。

    越来越靠近渝州城,白想安的心也愈来愈不安稳。

    她怕自己等的,最后还是一场梦。

    欧阳舜很早前就接到了白想安启程前往渝州城的消息,侯加程也在到达渝州城外驿馆派人给欧阳舜送去口信,让他带人前来接应。

    简单的梳洗后白想安就准备上床睡了,突然门外有人敲门,青芸打开门发现是侯加程提着食盒在外面。她问礼后先将门关上,再回到屋内回禀道:“小姐,是大将军。”

    白想安没看她,掀开被子躺上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回道:“去回禀将军,我累了。宵夜就不吃了。”

    青芸惊讶白想安居然知道侯加程的来意:“唯。”

    侯加程在屋门外等着,门再开时刚向前迈了步准备进去就被青芸拦下。

    “大将军,小姐已经睡下了。”

    侯加程失落的看了眼屋内,收回迈出的脚转身往阿卫房间走去。

    阿卫和卫九住一个房间,二人都还没睡。侯加程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卫九正在擦拭自己的暗器,看见侯加程进来抬头喊了声公子,接着低头擦暗器。

    阿卫听见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贴心问道:“公子还未睡。”

    侯加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招呼二人过来吃宵夜。阿卫推脱说自己不饿,卫九老实的坐在侯加程旁边吃汤圆。

    三人谁也不说话,直到侯加程挑起话头。

    “阿卫,你怎么跟欧阳舜身边的侍卫一样寡言少语!”

    阿卫感到无辜,他不是打小就这样吗?拿着帕子擦刀的手下意识慢了些,看着侯加程的胸口弱弱回道:“公子,十二最近学了一首曲子让他给你吹?”

    侯加程好奇的扭头看了眼旁边一口一个汤圆的卫九,卫九接收到他眼中的疑虑,立即放下筷子,哽咽的咽下嘴里的汤圆含糊不清回道:“十二跟着小姐学的!吹,吹的是笛子”

    侯加程无语的转回了头:“明日再吹,我且问你们,那几只死鸽子一直跟着咱们的马车走,你们有看到过鸽子身上的信吗?”

    阿卫坐在凳子上做辑严肃回道:“公子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动那几只鸽子。十二还给它们喂了好多次水和干粮,绝对不会饿死它们!”

    听到居然有人给那几只死鸟喂水和干粮,侯加程想骂人。听到居然是卫十二,侯加程想打人。

    他咬牙切齿的从鼻子里呼出口气,心烦的捏紧了拳头。目光如炬没有丝毫耐心的看着阿卫,一字一句吩咐道:“明日,不!今夜。就将那几只死鸟给我料理了烤了吃!”

    阿卫很少见侯加程发这么大的火,迅速从凳子上起身做辑回道:“属下明白!”

    侯加程扭头看向又端起碗大口吃汤圆的卫九,卫九被他眼里的狠厉惊到,慢慢放下了碗筷等着他的下文。

    侯加程:“告诉卫十二,以后再给我喂这些小畜生我就把他打成小畜生。”

    卫九从凳子上弹起来,做辑回道:“属下明白!”

    侯加程听着他嘴里说话含糊不清的声音,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还没天亮就下起了雪,天亮时欧阳舜刚好带人赶到驿站。他在驿馆门口碰到了青芸,本想先去见白想安,但青芸说她有要事禀报,欧阳舜只好先听她说完事情再进去。

    早饭时,侯加程特意叫厨房做了几个白想安爱吃的菜,想趁着欧阳舜到之前再刷几波好感。

    白想安担心白想宁,看着桌上自己喜欢的几个小菜也没多少胃口。侯加程知道她想听什么,于是开口闭口都是白想宁。

    “今日我们就能进渝州城,既然是淮先生说这里有想宁的下落,他应该见过想宁吧?”

    白想安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回道:“他确实在信中说过见到了想宁,但自从那封信后,淮先生再没来信。”

    侯加程放下筷子将多日的疑惑问了出来:“那这位淮先生到底是何方人也,为何从前我从未听你说起过?”

    白想安跟着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屋外的突然下起的薄雪,思绪一下穿回多年前。

    “我从未见过淮先生,父亲也从未见过。但他们一直靠着书信联络,我也不知从何时起,父亲的书案上一到每月初六就会多上一只脚上拴着铃铛的信鸽。”

    七年前,尚书府

    静谧的夏夜里,白传兴带着两个女儿才从长安城外避暑的的行宫里回来。刚进后院,管家宏叔便匆匆来报。

    “大人,书房来了只鸽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年幼的白想安和白想宁第一次在父亲书房见到了这只脚上带着银铃铛的鸽子,它的尾巴上有三根黑羽,白想宁戏称它为三黑,此后的每个月初六两姐妹都到父亲书房里来等着看三黑。

    偶尔是二黑飞来传信,有时也是一黑过来。

    再后来,三黑会带着一只小一点的鸽子飞来。它尾巴上同有三根黑羽,白想宁就说这是三黑的孩子,起的名字也和它母亲相像——小三黑。

    回忆起往事,总是勾人眼泪的。白想安强忍住发红的眼眶不让眼泪落下,别过头去不让侯加程看到。

    侯加程坐在凳子上还没反应过来那几只死鸟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大笑了几声,问道:“哈哈哈哈!那你怎么找淮先生?”

    白想安摇摇头:“我不知道,一切都要等入城之后才知晓。”

    “那等入城之后我们先找个宅子住下,这一大帮人的看着也扎眼。然后我们可以拿着想宁的画像,去找城里的叫花子,让他们帮我们去找。”

    侯加程翘首以盼的等着白想安在他的计划上点头,但白想安的沉默已经替她回答了。

    “谢谢你对想宁的关心,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分道而驰比较好。”

    听到白想安的这番话,侯加程出乎意料的冷静,他很快红了眼,看着白想安低下的眉眼怯弱问道:“为什么欧阳舜可以靠近你,我不可以。”

    “因为我们早就背离了对方,就这样再无牵连的分开,是最好的选择。”白想安没什么语气的说着,抬头对上侯加程深邃的双眼,在他的心口扎下一把利刃。

    “再或许,你可以缉拿我归案。”

    侯加程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面上竭力隐忍着不敢看白想安,苦笑着扭头看向门外,又开始下雪了。

    “你是功臣之后,没人有理缉拿你。”

    “我还是想问,若是当年广俞侯府没有被流放,你心里是否还会有我的位置。”

    白想安抬起头,冷眼对上侯加程祈求的目光,缓缓开口:“如果不是自小的一纸婚书,我不会强迫我喜欢你。”

    这一刻,侯加程第一次感觉自己浑身的铠甲没了用处。原来温柔刀,真的刀刀要人命。

    他没再说话,只是拿着刀起身离开了。像走错路的孩子,碰壁之后离开,身影逐渐隐没在飞雪中又重新开始新的征途。

    欧阳舜并未进驿馆看白想安,和侯加程在马车旁简单说了几句话后驾马飞奔进了渝州城先行探路。

    渝州城外,侯加程和白想安分道而走。卫十二被留下给白想安做护卫,青芸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坐在马车上赶车,菱芸和卫十二驾马在马车的一前一后。

    渝州城门口,白想安戴着帷帽下车接受守城士兵检查。渝州城内鱼龙混杂,黑白道的人呢更是多不胜数,检查的士兵也不意外像白想安这种帷帽遮面的装扮。

    白想安本想先找个客栈住下,但青芸直接将车赶去了一条小巷的末尾,在一户院子前停下。

    白想安扶着车门从马车上下来,抬手微微掀开帷帽抬头看这户院子问道:“这又是他们二人谁安排的?”

    青芸据实相告回道:“回小姐,这户院子是世子准备的。”

    白想安提起衣裙往走湿漉漉的台阶,推开厚重的大门,一阵槐花香迎面扑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众排列整齐的黑衣刺客手持各持趁手兵器等在院子里,他们的腰间都佩着紫铜令牌。

    卫十二从兜里掏出信号弹发射,紧跟着拔剑上前保护白想安。

    菱芸离白想安最近,伸手拉过她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拽,双手拉在大门铜环上关门。

    青芸想带着他们逃,但门内人佩戴的是紫铜令牌。

    一阵骇人的打斗结束,满院的槐花香里混杂着新鲜血腥气。黑衣人将青芸三人扔在院子角落上自生自灭,为首者抱起中了迷香的白想安上了马车。很快,侯加程就接到白想安失踪的消息。

    阿卫:“他们来势很凶,却给他们三人留了一条小命。欧阳世子的人来传话说,马车最后是听月坊附近消失的。”

    侯加程:“听月坊是什么地方?”

    阿卫顿了顿,犹豫回道:“禀将军,是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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