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同一个目的冰释前嫌
侯加程一改之前见面时的来势汹汹,此刻他双手环抱着胸口,嬉皮笑脸的跟之前的侯加程仿佛性格迥异的亲两兄弟。
侯加程本就长相俊俏,平日冷着脸不大能看出来,此刻脸上笑容一多倒有几分话本子里的青葱少年郎模样了。白想安若不是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性子,光是看他此刻这副翩翩公子模样还真容易被骗过去。
“想是大将军健忘,民女再提醒一次,我不是将军未婚妻,莫要污我清白才是!”
白想安冷着怼完了侯加程后立即转换目标,转身看向旁边在那看热闹,笑得开心的欧阳舜问道:“殿下公务繁忙,这会子笑完了就快些去忙吧!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二位爷在这逗乐子了。”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瞬间都说不出话来了,侯加程偷笑着刚还好意思笑话他的欧阳舜,没得意片刻就被白想安飞了一记眼刀。
菱芸一直站在门外观察局势,现下看准了时机,当即弯着腰从外面快步走到白想安身旁去扶着她出门。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不敢大声说话,直到白想安走到院子里后,侯加程才气不过的走到欧阳舜旁边推卸责任。
“都怪你!笑什么笑,世子爷成日都不笑的吗?”
欧阳舜不屑于跟侯加程废话,一双狐狸眼带着十足十的不屑瞥了眼他,冷哼一声抬脚跟着往院门口阔步追去。
连续被两个人怼,侯加程心中无无处发泄的苦闷只好化为脚上的动力,跟在欧阳舜身后往外走。
鸿县东口的粥棚外,白想安打发菱芸在远处等着,自己则端着一碗白粥和一众难民老妇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说话。
经过几句攀谈下来,几个老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自己所知所闻全部告诉白想安这个同样身世可怜的,逃难来的外乡女子。因此不到一炷香的时辰,白想安已经知道了曹县丞家里许多的鸡零狗碎事情。
下到县丞老母溺爱爱赌的幼子,为长子曹县城纳妾无数只为开枝散叶。上到县丞滥用亲眷,舅爷陶太爷打着官府旗号征收粮食再高价卖粮,连亲侄曹县丞去买粮都得出高价。
听完这些,白想安无比佩服这一家子的作呕行事。
“他老娘那么爱幼子,怎么不多给幼子送几个美妾反倒全给了不受宠的老大?”
白想安惊讶的转身看去近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来源,只见侯加程端着个破碗,碗里的白粥已经喝完还剩两颗饭粒在里面。他换了破旧衣服,一副街溜子行事蹲在她身后。脸上八卦的神情如现在她旁边的四位老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儿。
白想安下意识捏紧了碗口,起身惊呼问道:“你怎么在这!”
侯加程熟稔的拉着白想安的衣角求人坐下,老妇们可不管两位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忙给侯加程解答问题,连声音都不想压低,刻意大着嗓门像是朝着四方在喊,让全县的人都听听曹县丞家里的腌臜事。
“曹县丞哪里生得出来孩子!他的发妻就是忍受不了曹县丞生不出孩子,还被婆母诬陷是个破鞋遭了天谴才连累他曹家生不出儿子,一头撞死在祖坟的!”
其余几个老妇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还有啊,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舅爷在外面征收粮食,他就在官府征粮时又多收一倍,两个人跟较劲似得比谁收粮得多。倒真是不拿我们老百姓当人看!”
听到这里,白想安起了疑心,问道:“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乱征收粮食,就没有人敢去告发吗?”
坐在末端的老妇当即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脸上的憎恶像是要将曹县丞一家生剥活剐。
“所以说如今这场灾祸就是老天降罪,我中了举人的儿子就是去长安城告发他为官作恶良多,结果,结果被他派人被暗杀了啊!尸骨无存我的儿哟!”
老妇眼中的泪喷涌而出,倒到旁人肩膀上哭得眼泪鼻涕乱飞。
如果只是普通行贿倒还说得过去,但涉及杀人,白想安立即给身后的侯加程递了个眼色。侯加程端着手里破碗,起身坐到白想安与老妇们中间隔着的朽木上,看着老妇们故作不信道:“你这有证据吗?这杀人可不能乱说啊!”
坐在末端的老妇突然停止了哭泣,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举着三根手指朝天发誓:“我洪老妇若是说谎,就叫我男人洪水真遭了洪水淹死算了!”
白想安被老妇的认真样吓到,旁边的三个老妇也争着去捂她的嘴。侯加程露出一副已有盘算的神情,扭头看着白想安痞笑着。
在他们身后的粥棚处,欧阳舜眼中饱含敌意的看着笑开花的侯加程,放在旁边架子上的手掌狠狠掐在发霉的木头上,指尖泛白。
中午,菱芸强拖着一头扎进难民堆的白想安回家喝药。一想到那冲鼻的苦药味,白想安就跟个小孩似得死活不愿意回去。拉着老妇们要接着给她讲鸿县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存放赈灾粮食的粮仓内,欧阳舜和侯加程难道感同身受一次,都想一刀砍了曹县丞一家。侯加程更是一拳砸在粮袋上愤懑出气,拧眉转身看着身后的欧阳舜质问道:“你叫我过来,现在又不让我出手,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舜没什么语气的看着他阴鸷的双眼回道:“叫你过来不过是为了替我出手罢了,我知道你想杀曹县丞,可没我授意,你没资格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侯加程暗中惊讶欧阳舜可能猜出他实际的任务。
欧阳舜抬脚朝侯加程走了两步,站在他肩侧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呵!我什么意思。你这次带兵出来是抓北赢余孽的吧!”
侯加程眼中惊愕异常,侧头看着欧阳云淡风轻的模样低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除了陛下与云翼军无人知晓,你居然!”
欧阳舜低声嘲笑侯加程这太过于慢的反应:“用你没开化的脑子好好想想吧!不说废话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侯加程突然有些急躁,耐着性子沉了口气,冷着脸准备洗耳恭听。
欧阳舜侧头瞟了眼身后大开的两个粮仓大门,低声又带着不可违逆语气道:“她的身份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陛下将她视为眼中钉,如果不想她死,就帮我找到能证明白传兴投敌的证据。”
侯加程突然松了口气,轻轻吐出一口热气无奈道:“伯父临死前怎么都不肯画押投敌的降书,那封降书是我找人伪造的,伪造的人早已战死,世上无人再能模仿他的字迹能有那么相像。”
欧阳舜抬手按在侯加程肩头:“我们没得选,如今白氏剩余的族人不可能再接纳她。若找不到证明白传兴确实投敌为南笙效力的证据,陛下要她死,我们保不住。”
侯加程冷笑一声反问道:“可她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投敌吗?背负永生的骂名,北赢愧对我族,愧对天下百姓,但从不愧对白家。永胜皇帝虽然昏庸无能,但却是他一手将白伯父一点一点提拔起来的。没有永胜帝,就没有白传兴,更没有白想安。伯父从前总告诉她姐妹二人,不能叛北赢。就算以后北赢不在了,但心永远都是北赢的心。”
“可那有什么用?上一辈的事情白传兴已经将命都还给了北赢还要她也去将命送给已经灭亡的北赢吗!因为白传兴的一句不能叛北赢,所以所有白氏残存族人都要因此丧命,北赢余孽拿白氏当活靶子泄愤的玩意,南笙拿白氏当北赢余孽的杀一儆百。她的命,就应该拿来牺牲吗?”
此话一出,侯加程自动的闭了嘴。北赢只是对得起白传兴一人罢了,它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当年侯加程父亲广俞侯被永胜皇帝身边的宦官诬陷谋反,在证据包含争议下侯氏满族都被流放到了虞山和越州,一个极北,一个极南。他曾一年从极北的虞山走到数千里外的越州,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拜昏庸的永胜皇帝所赐。
想到这些,侯加程同意了欧阳舜的办法,温声道:“既然这个主意是你想的,那说服她的任务也就交给你了。我要务在身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一会儿就去曹府将人解决了吧!”
欧阳舜嗯了声,收回搭在侯加程肩头的手往后退了步与他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