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闹剧

    唐昭翻出院墙，落地时脚掌还崴了一下，也顾不得疼痛，扯下胸前红花顺着小巷便窜上大街。到了街上才松了一口气，辨别了一下位置，一瘸一拐准备回家。

    忽见迎面又走来一大片人，暗暗心惊间，迎面这拨人早见他一身儒衫，便要迎上来。

    就听人群里有人说道：“这书生瞧着俊朗，怎地是个跛子！”

    另有人说道：“跛子就跛子！只要家伙什管用就行！”

    “是极是极！”

    众人哄堂大笑间就朝唐昭迎了上来。

    唐昭一听就知又是抢亲，扭头便跑。

    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唐昭边跑边喊道：“在下家中已有妻子！”

    后面有人喊道：“没事儿！张老爷家是个商户！”

    唐昭只能舍命奔逃，哪还顾得上脚下疼痛。好不容易甩脱众人，便寻了另一方向，绕道回家。

    谁知路上又遇到好几拨同样抓亲的。又逃又躲间，唐昭直到晚上借着夜色掩护才回到家中。

    到了家里，唐父唐母正自焦急，这昭儿早早出去摆了书摊，往日里午时前后就会回家，今日里申时也不见他，唐母寻去书摊时发现地上散乱着些纸张——笔墨物事早被人拾了去。便四下寻找，却也不见，打听间才知道唐昭被人抓亲抓了去。

    唐母也不知儿子与顾小姐间的情谊，且忧且喜间回家去与唐父商议。唐母喜大于忧，想的是自家儿子这些年一直苦读诗书，别说娶亲，连个亲事都没定，这下说不定直接领回来个新媳妇。唐父则忧大过喜，好歹自家祖上也曾做过官，虽说现在是个破落户，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婚事成了。再说自家这身为父母的都不曾参加喜宴，着实是可气！

    这时见了唐昭回来，忙上前问话。

    唐昭苦笑道：“父亲母亲，儿子这脚现在都要折了！”

    唐父唐母这才发现儿子一瘸一拐，忙又搀着他进了主宅。

    这时唐昭才说道：“儿子今日里遇到好些个抢亲的，这嘉兴城现在怎地如此？”

    唐母说道：“昭儿还不知道么？传闻圣驾要来杭州，前些日子里在扬州时都抓了好多年青女子！”

    唐昭这才知道缘由。

    原来随着正德皇帝御辇来到江南，锦衣卫藉着给皇帝搜罗美女的名义按着户籍到处抓寻良家女子，扬州一地就搜罗了达千八百人！小门小户的，谁家女儿敢这样送入宫里？且不说这些鹰犬暗自截留，就算是真的进了宫，九成九也是个宫女。没到卖儿鬻女的程度，自然谁家都不愿意。这才导致了这场闹剧。

    唐昭暗自心忧，想起了自己的便宜伯父，既为江西一地之民心喜，又为江南一地百姓心忧，当真是百般滋味俱在心头。百感交集间，又为伯父的面圣之行忧心忡忡。自打自己回了这嘉兴府，再没关注过朝堂，也不知伯父现在如何了。

    待半夜送走了父母，唐昭躺在床上翻阅起之前找出来的《剑经》。只是这《剑经》大多都是图画，有些注解也都是看得一知半解。便写了一封信准备问问契弟，想着明日让母亲代为投递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让母亲代投了书信，唐昭便又开始在家中闭门苦读。这段日子顾言也不敢轻易出家门了，虽说是侯府公子，但若是不多带些护卫，大概率也会被抓亲。顾言又不是个张扬的性子，出门基本不带护卫。这就苦了顾言了。谁让这顾二公子名声不错呢！这抓亲也不是恶事，就连官府都懒得去管。就算侯府到时候不满，给这位二公子做个妾室也是好的不是？

    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持续了三个多月直到御驾北归才渐渐停息，时间已来到正德十四年八月，这时早入了秋。

    这三个多月里唐昭虽然整日读书乐在其间，但也在每日晚饭时间里问母亲打听情况。唐母每日里出入镖局，消息倒是比一般人灵通得多。期间听闻一老秀才年近不惑仍未娶亲，三两日间竟然三妻四妾，享尽齐人之福，让人闻得好不艳羡。说到这事时唐母更是频频斜眼窥视唐昭，弄得唐昭哭笑不得。唐父也是暗暗咋舌，又讨得唐母一阵抱怨。

    中秋前三天，唐昭接到了两封请帖，一封来自嘉兴府衙，一封自然是新兴侯府，只是两封请帖竟然是为同一件事——嘉兴府提学和知府联合在城中清月楼举办了一场诗会。唐昭本想借病推辞，又想起许久不见顾言，便应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