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攻城

    待等俞大猷也走了以后，王守仁重新唤来唐昭，脸色肃穆的说道：“应德，你可知你之计策有个漏洞？”

    唐昭闻言茫然。

    见此王守仁说：“你只想到围魏救赵，却不曾想过，若是反贼强攻安庆，该当如何？若是其命一偏师围而不攻，领主力直下应天又如何？”

    唐昭闻言一瞬间冷汗淋漓。

    王守仁见唐昭恍然，说道：“应德，须知世事无常。而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我之所以点出来，是想告诉你，凡事不能尽皆如愿，坚守本心即可。”

    见唐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守仁有些疲惫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唐昭整日间都在想着王大人的话。直到夜间，方才有些明悟。孙大人的本心是忠君报国，来到洪都，是为本心，不离洪都，也是为本心。自己的本心呢？自己的本心又是什么？恍恍惚惚间，唐昭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王守仁聚众升帐，伍文定和戴德孺相继覆命。伍文定一日夜征调大小船舶近千艘，戴德孺做旌旗近千，帐篷五百。王守仁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帐内众人士气高昂，王守仁命伍文定为先锋，领两千精兵乘大船，抢占武阳渡；又命各部尽检精锐计三万人为一军，旌旗，多余帐篷尽归此军，自提，乘船走水路；其他各部划归各个知府知县共计六万余人走陆路。水陆并进，大军浩浩荡荡向洪都进发。

    赣江水流甚急，半夜里王守仁率部到达武阳渡——这武阳渡宁王竟没派人守卫。王守仁到时，先锋伍文定早已埋锅做饭。歇息一个时辰，一路上令军士鼓噪前行，急行军至洪都北五里处安营扎寨。此处紧挨梅山，王守仁命营寨傍江依梅山之林而建，又在林中多设旌旗帐篷。等到天色放亮时，营寨已初立。

    洪都城中李士实深夜时被人唤醒，听得下人报说有军至，又听报说其军甚众，不知其数量，恐三十万不止。原来俞大猷早一日里潜入城中，依照故计，将邸报贴的满城全是。洪都城探马四下而出，现在还未曾回报。城中群贼不敢出城，只能胡乱报个数字上去。王守仁待立营后，又划一万人给伍文定，命其每两千为一哨，每哨两三千人不等，只守城中探子，务必不使城中探得虚实，方才安排众人休息。

    城中李士实不知真伪，夜里正自惶惶，不等天明就赶到城头，借着夜色又看不清楚，只好按下心头慌乱等到天明。等王守仁立营完成时，才借着朝晕看清城外：只见大营依山傍江，林中旌旗帐篷依稀可见。因前有邸报，又有下人报告，所以猜测城外应有大军三十余万，心中越加惊惧。

    城内众匪以讹传讹，等到李士实反应过来时，早就满城哗然。己方只有两万人，对面派三十万大军，已有那自诩聪明者早已寻好了平民装束，只待大军攻城时趁乱换上，兵器一扔就可逃之夭夭。

    过了晌午，王守仁见大军休整过来，升帐议事。

    伍文定一身甲胄，当先出列道：“大人，我大军现下已整备妥当，随时可以攻城。请大人下令。”

    王守仁不答反问：“江中可曾放其探子过去？”

    伍文定答道：“下官已依大人之令，只准出，不准进，想必此刻已快到安庆。”

    王守仁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诸位，自古以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宁王反叛，其罪当诛！”顿了一下，接着道：“伍文定，本官再给你两千人，加你本部三千为先锋，今夜子时攻城！”

    伍文定欢喜异常，摩拳擦掌。

    王守仁又命邢珣领本部为二队，戴德孺引本部为三队，待安排已毕。众人听王守仁森然道：“今夜闻鼓攻城！一声鼓，附城！二声鼓，登城！三声鼓，未及登城者，杀兵！四声鼓仍有未登城者”环视了一下众人，喝道：“杀将！今夜！本官将亲自督军！唐昭，令你掌旗牌，往来巡视！”

    众人这些时日可能习惯了眼前这位王大人和声悦色，此刻闻得军令，方才想起这位王大人在赣西剿匪三年，所杀之人可以十万计！当即纷纷行礼沉声应是。

    是日酉时，王守仁才传令全军埋锅造饭，并令各营多置炊火，饭罢再熄。又令传令兵通报各营，若城破，宁王府中财物取一半以酬军，众营皆欢呼，使得城内众匪越加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