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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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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锦看着面前的何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问道。

    “何将军既然这样嘱托你,应该给你讲过原因。”

    何驹闻言,犹豫的点了点头。

    “父将曾见过玄猃卫操演。”

    “他告诉我跟随玄猃卫一起操演的士兵,会只忠诚于玄猃卫的首领。”

    “父将说那种操演方法已经失传,你不一定会。”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我谨慎。”

    “我觉得……”

    “你不需要觉得。”

    陈锦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了何驹。

    “何司马,请听何将军令,不必赘言。”

    “我知道你这样倒贴我兵马,八成是因为你对建功的渴望。”

    “你爹就是爱功的人,但依我看,你比你爹还要豁得出去。”

    “……不过,如果何家甲士出问题,何将军定不饶我。”

    “何司马,恕我不能答应,你还是三思吧。”

    陈锦说着,拍了拍何驹的肩膀,走出了军帐。

    只留下何驹一个人,愣在原地面色黯然。

    在何驹小时候。

    他视何坚为偶像,为英雄。

    大点儿读书了,知道了英雄和偶像的含义。

    英雄,是能人之不可能。

    偶像,是以为表率!

    等到真正从军之后,何驹才明白自己对父亲的真实看法。

    不是偶像。

    不配英雄。

    他是自己必须超越的人。

    自己要在这个老头子退下来之前,走得比他还远!

    大丈夫处于世,不能超父辈之功业,何谈为雄也?!

    但同样,何驹有自知之明。

    他可能聪明,但不够聪明,可能勇武但不够勇武。

    想要实现幼时的野望,必须依附有大才能的人。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表现如妖孽般的陈锦,就是他选定的强者!

    只可惜。

    此时的陈锦,还没有实力违抗何坚的安排。

    这边,陈锦出了帐门,就冲黑汉招了招手。

    “黑汉,击鼓喊话。让死囚营的人集合。”

    黑汉抱了个拳就要大喊,但刚一张口就觉得不对,扭头疑惑的问道。

    “主家,只有死囚营?”

    “对,只有死囚营。”

    黑汉疑惑地眨了眨眼。

    但他也不多问,直接抄起鼓槌敲在军鼓上。

    “咚——咚咚——”

    “死囚营全体,校场列阵!”

    黑汉的嗓门是极大的,甚至盖过了鼓声。

    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丁字监最先列出了阵型。

    虽然操练不久,但是共历一战,又剔除了不忠者,所以看起来已经像是那么回事。

    紧接着就是其余三监中,没有跟着一起造反的死囚,大概有四五十人。

    因为留下的大都是不愿叛乱者,以及几名隐藏下来的蜀间,所以大体上还算听令。

    等到那一千名蛮族列阵的时候,就有些不忍直视了。

    身形懒散,眼神懈怠。

    作为投降的蛮人,虽然不敢违令,但一定难以调动。

    再加上蛮语与隋话相差甚大,这一千蛮囚中,有绝大部分都听不懂指令。

    这就是何坚给陈锦埋的第二个雷——

    兵我给你,但怎么使唤得动,要靠你自己。

    如果实在不行……

    我儿子精通蛮语,你考虑一下?

    陈锦眼神漠然的看着校场上乱哄哄的蛮人,正巧此时何驹从军帐中走出。

    一见此景,何驹略微一想就明白父将的用意。

    也合该他是何坚的儿子,帐中的不愉快瞬间被他抛开,跃跃欲试地看着陈锦。

    目光中表达的含义,露骨至极——

    来吧,陈锦。

    使用我!

    到头来,这支军队还是要归于一人指挥!

    要么,你陪我疯,你就是军中唯一的头儿。

    要么你的气量不够,那就由我来统率这支军队,你乖乖当个傀儡就好!

    路怎么走,你来选!

    “校尉……”

    何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陈锦却是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何司马,你可以领何家甲士休息了。”

    “把郭添留下,我另有要务吩咐。”

    何驹闻言一愣。

    陈锦这样的表现,似乎对控制蛮军胸有成竹。

    但……

    他也不会蛮语啊?!

    难道他麾下,有精通蛮语的人?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把郭添派过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跟着何家甲士一起,观看陈锦操练。

    明面上,陈锦麾下确实没有精通蛮语的人。

    但其实是有的。

    许懿和剩下的蜀间,大都精通蛮语。

    但不能展露。

    蛮语晦涩,他们都是以隋人罪身入的营,贸然展露必会遭人怀疑。

    所以这一关,要靠陈锦自己过。

    陈锦看着校场上散漫的蛮囚,蓦然暴喝一声。

    “蛮人有善隋语者,出列!”

    这一声暴喝,引起了蛮囚更大的骚动。

    绝大部分蛮囚都听不明白,但还是有那么一小撮,能听明白陈锦的话。

    不然别说列阵,这些蛮囚当时投降都成问题。

    所以很快,就有二十来名精通双语的蛮囚,乖乖出列。

    陈锦见状点了点头,继续沉声说道。

    声音不大,却能传遍整个校场。

    “我说隋话,你们翻译。”

    “若是翻译的齐整,你们这二十来人,就各自分领五十蛮囚,以为队率。”

    “若是翻译的不齐整,有夹带私言的嫌疑,军法处置!”

    “如此,我讲得够明白?”

    那二十来蛮囚闻言面面相觑,齐齐用隋语应道。

    “明白!”

    得到回应后,陈锦继续开口说道。

    “凡成一军,则军法先行。”

    “我部共二千一百三十二人,皆遵军法如下——”

    “凡我部,有十七禁令,五十四该斩!”

    “一禁令,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禁令……”

    随着陈锦一道道禁令的喊出,那二十余名蛮囚也“叽里咕噜”翻译了起来。

    何驹见状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心里对陈锦的评价,随之降低了几分。

    他认为陈锦这样做并不明智,靠外族翻译练出的兵,怎么可能强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只是稍微听了几句,就发现有几名蛮子翻译过程中夹带了私货。

    但他也并没有立刻指出,这样对陈锦的威信打击太大,不利军中氛围。

    只是把何家甲士倒贴出去的想法,也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了。

    何驹准备解散后,再找陈锦好好交一次心。

    劝他顺从父将安排,把指挥权交给自己,安心卖命为妙。

    但正当何驹转身想离开的时候。

    陈锦的最后一条军令声,却生生拽住了何驹的脚步。

    那熟悉的声音和晦涩的语法叠加在一起,让何驹原本失望的心,迸发出更大的惊喜!

    陈锦在用隋语念完一遍军令后,竟然又用极为纯熟的蛮语,将军令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何驹见状,当即脑补出了前因后果——

    陈锦本就精通蛮语,此番假作不通蛮语,是要筛出蛮囚中心怀叵测之人!

    果然,陈锦之智,我远不及也!

    但何驹所不知道的真相是。

    陈锦真正学会蛮语,也不过盏茶的功夫。

    就在刚刚,陈锦听着蛮语翻译,主动调用起自己脑海中的灵感。

    他是打算借着翻译,凭逆天悟性当场领悟蛮族语言。

    一军之将,怎么可以不能直接命令自己的士兵?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通过聆听隋蛮双语翻译,对照解析出蛮语的完整语法,你精通了蛮族语言。】

    很轻松。

    陈锦根本没费多大功夫,就完成了对蛮语的解析。

    点兵台上,陈锦吐字清晰的复述着蛮语军令。

    并且在用蛮语重新陈述完军令后,他还用蛮语,纠正了蛮囚翻译过程中,出现的语法问题。

    紧接着,陈锦一一点出夹带私货的那几名蛮子。

    用两种语言,毫不留情地点明了他们所犯的军律!

    “前轱辘不转,后轱辘乱转!”

    “尔等假传军规,动改师律,此为慢军,按律当斩!”

    “不过,既为死囚,斩首却是便宜了你们……”

    陈锦说着,眼神陡然一冷!

    “郭添听令!”

    在一旁久站的郭添,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独独自己被叫了过来。

    他当即抱拳,大声应道。

    “喏!”

    “本校尉授你军令官一职,维护军法,不容徇私!”

    “现令你带甲十人,拿下慢军死囚,行血鹰大刑!”

    “郭添……领命!”

    郭添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

    那一道道残忍的手法,再次回荡在他脑海中。

    不过他不敢耽搁,立刻点出十名甲士,将慢军死囚押出阵列。

    看着一个个面露忿色的蛮囚,郭添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怜悯。

    叫吧,随便如何叫。

    待会儿,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随后,郭添生疏地挥出了一刀又一刀。

    混着快刀入肉的切割声,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从受刑蛮囚的口中发出!

    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冲击着校场上所有死囚和甲士的双眼。

    他们惊恐的目睹着,一对对“血翅”,在郭添的手中痛苦地绽放出来!

    此刻,狞笑着行刑的郭添,在所有死囚心中被打上了“恶魔”的标签。

    而他们心中真正的“魔王”,则是高居于点兵台之上,面无表情的陈锦!

    “死囚营……”

    陈锦开口,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

    点将台下的众死囚,就不由自主的绷紧身体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句话!

    但陈锦似乎是故意的一样,并没有放大自己的声音。

    他如平常谈话一般的声调,在台下死囚耳中,无异于魔王的低语!

    “全体死囚军,随我操练。”

    “此练名为……”

    “玄猃大演!”

    ……

    北隋,稽蜀关。

    这道关隘,是北隋抵御西蜀的扼要关隘。

    但与何坚的虎头关不同。

    在西蜀的历次北伐中,稽蜀关总是首当其冲,死伤最为惨重的。

    所以此关,也没有什么军头不军头的。

    无论是西蜀先帝,还是故去的虬髯公,以及现在的姜嗣。

    他们都帮助隋帝,在稽蜀关的纯洁性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尤其是这次姜嗣北伐,把稽蜀关的纯洁性,做到了极致。

    现在的稽蜀关,纯洁到没有一个隋人。

    全是精锐蜀军!

    稽蜀关,关守府。

    自从两日前,稽蜀关被攻破后,这里就成为了蜀国大将军姜嗣的临时指挥部。

    关守府中,一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端坐于堂上与众将议事。

    中年男人留着短髯,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他身材虽然高大,却不显臃肿,看起来像是高大的风流文士,却让人莫名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貌俊不掩悍猛者,西蜀大将军,姜嗣!

    此刻,姜嗣正和心腹武将谋士议事。

    稽蜀关陷落,此次北伐定计已经完成了一半。

    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候,但迟迟没有消息的虎头关,却让这次军议染上了一抹阴影。

    “将军,卑职以为不应再等。”

    “许懿等人迟迟没有消息,九成已经事败。”

    “但蛮族大军已经南下,我等可直接出兵,袭扰虎头关粮道。合围虎头关!”

    “届时虎头关破,我等与蛮军合流。”

    “纵使裴温勇谋再过,也无力回天!”

    说话者是阴平郡太守廖宽,他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仍声如洪钟。

    激进的言辞,更体现其勇烈。

    当然,军议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起码讨隋护军公孙愤,就不赞同廖宽的说法。

    “廖将军此言差矣。”

    “稽蜀关虽然拿下,但虎头关军情不明,并且裴温大军也不见踪影。”

    “如果贸然深入,落入裴温设计合围,岂不是取死之道?”

    廖宽闻言,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

    “哼,似愤君这般年轻人,怎的如此暮气?”

    “两军交战,有正有奇,我等本就以奇计攻下稽蜀关,当趁裴温未有反应,继续勇进!”

    “愤君还年轻,要多练多学啊!”

    “廖大头你……”

    公孙愤闻言当即被撩起了火气,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正当此时,一声急急的报令声,止住了堂上的争执。

    “报——”

    “禀报大将军,关外有虎头关的使者拜见!”

    堂内众将策士闻讯,当即住嘴噤声,看向了姜嗣。

    他们都明白。

    此时任何来自虎头关的情报,都决定着西蜀大军的下一步,该如何前行!

    而劳神思索许久的姜嗣,也把目光从桌上的地图,挪在了传令兵身上。

    “传见。”

    随着姜嗣一声“传见”,堂前的甲士立刻大吼复述,紧接着堂外的甲士也跟着复述。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传见”二字一直清晰传递到了关外!

    足见蜀军军容严整,只由姜嗣一言为令!

    不多时。

    来自虎头关的北隋使者,就被带到了堂前。

    他看到姜嗣之后,竟不跪不拜,硬梗着大粗脖子!

    因为使者心里知道。

    此行何坚嘱托他做的事情,几乎是十死无生——

    “我乃北隋虎头关使者,何奎!”

    “奉虎头关游击将军何坚之命,特来送姜公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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