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晚秋的积雨云带来淮宁最后一场秋雨，上午最后一堂课，一班和五班在体育馆上室内活动课，下课铃响，大家一窝蜂朝门口涌去，祁颂把伞借给了许昭齐，自己和陈欣仪共撑一把伞去食堂。

    雨下得猛，在空中织成一张张细密的雨帘，天阴的不像话。

    这场雨持续了一个下午，直至放学，窗外的雨还在绵绵地下着，雨滴沿着不规则的线流下，把窗户玻璃分割成碎片，教室到点断电。

    因为没办法去礼堂顶楼，祁颂干脆直接到走廊上，借着微弱的天光，苦攻幂函数。

    高三的下课铃响，时钟指针指向六点，祁颂决定回家解剩下的题。

    收拾完书包，才发现许昭齐还没把伞还她，恼人的秋雨，给远处的高楼覆上一层轻柔的薄纱，冰冷而又连绵，空气湿冷，直钻她的脖颈。

    淋回家，铁定感冒。

    她把吸管戳进牛奶盒上的铝纸，拿出mp3在走廊上做英语听力，决定等雨停。

    雨声、风声被耳机隔绝，二十多分钟的听力，她做得专注。

    整理完一批学生档案后，林译拎起书包背带，松垮地背在背上。路过走廊，看见女孩俯着身，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齐肩的中长发披在脑后，刘海沿着额头垂下，耳机线从发间延伸下来，因为生在江南水乡的缘故，肤如凝脂，侧脸有好看的弧线，小巧的鼻梁精致挺拔，写东西写得入神，没发现他在靠近。

    “怎么还没回家？”林译抬手拿下她的一边耳机，问道。

    祁颂放下笔，抬眼。

    “我的伞中借给许昭齐了，忘记找他要。”

    “我送你回去。”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竟从他眼中看见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温情，她发现她很喜欢看他的眼睛，瑞凤眼中眼波流而不动，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她点点头，这场雨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的伞很大，容纳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但雨总是斜着下，两人不自主地靠拢。

    路边积了一大滩污水，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极速开过来，临近两人，仍没有减速，林译轻轻搂住她，尽量把她往人行道内侧带。

    车子绝尘而去，林译的裤脚还是沾上了一小片污渍，祁颂在心里痛骂那个司机。

    “不碍事。”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淡淡地回应。

    公寓不远，林译把她送到楼下，挥手告别。

    祁颂道过谢，蹭蹭蹭上了楼，从走廊往楼下一看，少年站在路灯下，藏蓝色的伞面有雨珠汇聚，落下。

    灯光柔和了他清冽的目光，祁颂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见他宽挺的肩，覆上了阴影。

    祁颂朝他挥挥手，拿钥匙开门。

    吃过饭后，她躺在床上发消息：“今天谢谢你！”

    “客气。”

    洗完澡后，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她用毛巾擦干头发，解锁手机。

    “祁颂，祁姐，祁大美女，我错了！”是许昭齐的消息，还配了好几个大哭的emoji。

    “一放学光顾着去网吧占位了，就把还伞这事儿忘了，明天我请你吃午饭赔罪行吗？”

    见他认错态度诚恳，祁颂也不好拒绝，答应了下来。

    屏幕那头的许昭齐看着林译发来的四个字，长舒了一口气。

    ——有借无还？

    “雨还要下一周，会持续降温，多穿点衣服。”林译补了一句，祁颂的心忽然窒了一下。

    早上出门时，天还很晴朗，她只穿了一件薄长袖在校服外套里，下午气温骤降，轻薄的衣物便抵不住阴雨天气的寒冷。

    “嗯，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很阴，但好在没有下雨。

    祁颂路过公园，成排的灌木经过一夜的风雨洗礼，愈发葱绿，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兴奋地呼朋引伴，似乎对暴雨的暂时停止很是满意，空气中有泥土和初开月季的清香，给晚秋的晨添了几分惬意。

    本来是许昭齐的道歉餐，林欣一听说，准备跟去收拾许昭齐，李译歌和沈之周自然也跟去了。

    午饭选在校外的面馆，面还没上桌，许昭齐满脸愁闷地给祁颂道了歉，在听到一声“没关系”后又没心没肺地笑开了。

    一旁的林欣坐不住了。

    “许昭齐，你是看我们颂颂好欺负，你就可劲儿欺负是吧。”

    说着就要上手拧他的胳膊，许昭齐“花容失色”地惊呼一声，向沈之周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之周回应了他一个“兄弟你好自为之”的眼神。

    祁颂哧哧笑了，林译见她开心，也不动声色牵了牵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