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将起
“金律……”
见到他周身的辉金律元,方锐眼中的凶戾之色缓缓褪去,赶忙对着沈延抱拳道。
“瞧我这蛮力……茶杯都捏碎了,对不住啊柳小友。”
“还以为方大哥要暴起动手呢,给我吓一跳……”
听得此话,沈延周身的辉金律元这才渐渐收敛,重新坐了回去。方锐错怪了他人,面上正燥得慌,再加上已经探出面前的柳渊并非沈延,哪还有心思再闲聊?客套了两句便假托有事匆匆离去。
“不愧是孔青魇,可惜算不到我已觉醒了金律……”
“汝这半路觉醒的情况,全天下独一份,他怎猜的到?”
“不重要了,总试还有十天左右,我得抓紧修炼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紧闭上房门,沈延将自己前些日子购置的那些元材律丸一类的修炼辅物统统摆在地上。辉金律元凝结,小萝莉双手环胸飘飘荡荡地出现,看着满地的律丸,她摇了摇头。
“汝靠这些外物修炼,恐非上策。”
“总试在即,来不及稳扎稳打了……”
沈延伸手一挥,满地的增律丸便化为大量的赤火律元,这片空间顿时变得灼热,赤火律元的浓度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地步,甚至空气之中隐隐能看见扭曲的炎流和火光。分明是宜人的气候,这狭小的厢房里却早已是炎炎夏日。
虽说直接吸纳也能完成修炼,但虚空之中九律混杂,区分这些律元选择吸纳同样要花费不少的精力,而今沈延这厢房内充斥着浓郁的赤火律元,省却了那筛选的功夫,修炼自然是事半功倍。
随着他双手结印,霎时,厢房之中似是出现了一颗黑洞,原本飘忽不定无处可去的赤火律元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汇入他的毛孔、七窍,沿着筋脉灌入律源之中,在他的周身,甚至隐隐出现了火焰凝成的宽广漩涡。
“唔……”
大量的赤火律元被强行挤压在狭窄的筋脉之中,宛如熔流淌过,即便他的筋脉已经习惯了赤火律元,这股隐隐的灼痛依旧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而且,律源之中,那颗火珠不断地吸纳着源源不绝的赤火律元,体积渐渐膨胀,翱翔的凤凰也发出嘹亮的凤鸣,虽然速度缓慢,但是却依旧长势喜人,可问题是……
相较于大快朵颐的火珠,一旁的金珠和那呼呼大睡的剑猊却是可怜兮兮。
这也是沈延的疏忽了,当时购置这些律丸之时就没考虑过此时会觉醒金律,所以全是火律的增律丸,那新生的金珠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延,将孤吩咐汝收集的剑皇天心兰的碎屑取出来。”
闻言,沈延在腰间一抹,玉瓶盛装着的白色粉末被他以律元控制着撒到空中。当时在吸收金律之后,剑皇天心兰的花蕊已经被他吃掉,但那些花瓣燃烧后的光点却是留了下来,兽神吩咐他将这些粉末收集了起来,现在看来,当真是先见之明。
剑皇天心兰乃金律的奇物,甚至可以说是辉金律元的凝结态,所以它残留的粉末依旧蕴含着相当浓郁的辉金律元。粉末在半空中飘洒,旋即碎裂成大片精纯的辉金律元,那满屋的赤红云雾中,顿时有着银白色的辉金律元亮起,宛如赤红夜空中的点点星辰。
顿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两股律元同时被沈延吸收,赤火律元顺着肩部汇入律源,而那辉金律元却是聚集在左臂之上,若此时能观察到沈延的筋脉便能发现,他全身的筋脉此时却是泾渭分明地变成了银白赤红两个区域。
接收到如此精纯的辉金律元,金珠开始疯狂地旋转,大口享用着饕餮盛宴,那盘踞在金珠旁的剑猊也睁开了眼,变得越发凝实,口中的剑都越发寒芒四射。
初相与魂引的区别在于相魂的凝实程度,这象征着相魂与律者的结合程度,当律源中的相魂彻底从虚影化为实形之时,便代表着神兽之魂已经与律者的肉体达到了统一,魂引境的律者正式步入了初相境。
而初相境与降魂境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与相魂的交流。除了吸纳律元之外,初相境还要蕴养相魂,以此求得与相魂的高度统一,待得降魂之时,相魂便彻底成为了律者的一部分。彼时,神兽之魂再度脱体而出,便能够与律者融合,将自己的部分权能借给律者使用,这便是降魂乃至往上的境界所独有的魂临。
不乏有初相境走火入魔,最终的结果基本都是相魂离体,变成废人,究其原因,便是没有消耗时间与精力去与自己的相魂达成统一,最终导致恶果酿成。
“初相二重大成,总试之前,或许能到三重……”
“汝而今吸纳的可是两份律元,莫说是修炼速度,哪怕是律元的雄厚程度都比别人高上一截,三重之时,总试应当无碍。”
感受着源源不绝的律元在自己的身体中流动,那股充盈而畅快的感觉让沈延沉下了心神。自打步入京城,他一直忙于情报的收集与对孔家的提防,只有每晚才能抽出空来潜心修炼,像现在这般潜心修炼的感觉,已经恍若隔世了。
看着自己律元中不断吞食律元的金珠与火珠,沈延再度看向自己的左臂,银白之色覆盖了整条手骨,已经很难看见那原本的骨白色了。
“这变幻后的骨头究竟有什么作用呢?当真只是为了能够承载柳前辈的威压?”
辉金律元凝结,兽神飘飘荡荡地围着他转了两圈。
“凤生双翼,所以赤火律元配合着凤凰相魂,将汝的肩膀锻成了赤翼骨,待汝步入降魂,施展魂临之时,这赤翼骨便可助汝背生双翅。而剑猊乃金律,金律主防御与兵器,换句话说,而今汝之左臂,算得上是一柄神兵,若汝剑法造诣高深,并指为剑也非难事。”
沈延吸纳着律元,沉默许久。
“可是……待我九魂齐备,我这身体,还能称作是人吗?”
兽神沉默了,娇俏的小脸上露出凝重严肃的表情,着实怪异。
“……站在世间巅峰的,便早已与人区别开来了。按尔等人类的说法,人极境,便已是人之极致,再往上,那早已不是人了。”
京城,国子监,武门。
“对你们这些学生而言,修炼所为的都是自己能过上好的生活,这才是第一位,至于精忠报国什么的……”
“杨恕。”
杨司业正传经授道,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讲堂之中,他愣神片刻,白发的英俊少年便不知何时出现在讲堂之中,双眸紧闭,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学生们纷纷行礼,对他们而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祭酒大人便是国子监的神话,或许在他们的一生中,这便是他们所见过的至强者了。
“恭迎祭酒大人。”
杨司业行了个礼,抬头说道。
“不知祭酒前来,所为何事?”
祭酒笑了笑,下一瞬,一道无形的波动将他与杨司业二人笼罩。
“初试之事,你可有听闻?”
“各地天骄辈出,听闻还有不少的降魂种子,这般看来,我国子监今年又能出现不少的能人。”
“国子监的初试总试,立根之本便是公正……”
祭酒笑着,浩瀚无边的恐怖威压铺天盖地逸散开来,犹如巨龙盘踞。有那波动的阻截,在学生们看来,二人的交谈听不见声音,似乎只是寻常的闲聊。但在波动之中的杨司业看来,此时面前的少年,却犹如荒古神兽一般,即便面色无改,他的背后却早已是冷汗直流。
面前的少年已然脱离了人之限制,站在他面前的,是超越了人的存在。
“若有人胆敢动摇我国子监的根基,老夫不会留情半分。”
眼帘轻动,熔金般的光华透着无法质疑的威严。
“若当真有这般狼子野心之人,我也定会将其清剿。”
杨司业面不改色,面上的笑容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
与他对视片刻,少年闭上了眼,再一晃神,身影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杨司业松了口气,努力在学生面前维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目光落在远处,眼底的忌惮被他藏得死死的。祭酒的实力在京城并不算秘密,毕竟这也是国子监威慑外界的第一手段。
劫运九重,半步开魂,这就是国子监的天。
京城,孔家。
“这次总试,是拦住沈延的最后一次机会。”
孔青魇临窗而立,身后,孔青霄缓缓收敛,黑色的渊影律元尽归体内,狭长的双眸睁开,双瞳之中,鬼魅一般的邪影一闪而逝。
“沈延……等着吧。”
“看我总试怎么玩死你……”
京城,温府。
“进驻总试之事我已解决,祭酒同意了,但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来自各地的天骄若是发出挑战,你不可拒绝。”
“嗖——”
箭似火鸟,将面前的木桩径直穿透,爆裂的火焰将那木桩直接炸成碎片。
“无碍。”
放下手中的金弓,温清颜的马尾被逸散的赤火律源吹起,宛若谪仙。
“至少在这总试之中,我应是最强。”
京城,北玄家。
“总试之时,拿出点真本事。”
“天生不羁任天生,逍遥人间我逍遥……”
“听到没有?”
少年扔下酒壶,眸中犹自带着半分醉意。
“放心,失不了手。”
京城外,无律隐域。
抹去双刀上的血迹,赵见崇的目光投向国子监的方向。
“少年乘风扶摇起,承天逐日梦太平……”
而在他的面前,硕大的尸体还在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沈延,希望能与你战上一场……”
京城,客栈内。
沈延睁开双眼,地上的元材律丸已然消耗一空,身后,银狮口衔利剑,凤凰展翅嘹鸣。
“大战,将起了。”
风起于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