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化形
感受着那锋锐辉金律元从指尖迸发，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逐渐涌上心头。
“终于……九魂的收集迈出了第一步。”
感受着自己体内那略显陌生的锋锐之意，沈延五指成爪，随着手爪挥动，银白的爪痕一闪而逝，尖锐的破风声响起，让人心悸。
“辉金律元不像赤火律元那般能够具象成火焰一类的实物，对汝而言，辉金律元的作用便是将自身化为锋锐无双的神兵利器。”
沈延望着自己的左手，皮肉之下，似是有着隐隐约约的银光流转。方才吸纳剑猊相魂之时，这左臂便发出了强烈的白光，不然在那无穷无尽的锋芒撕扯之下，他的意识终将沦陷其中。
“我的左手……”
“凤凰之魂乃孤双翼所化，强化了汝之肩胛，这金律的剑猊之魂便是孤的四肢所化，强化的便是汝之左臂。”
随着沈延意识的深入，只见自己的体内，一身白骨，肩胛之处已然犹如熔岩灌注，赤红之色将原本洁白的骨骼覆盖，再看左臂，只见那左臂的骨骼已是尽化银色，犹如白银锻打而成，蕴含着锋锐的气息，他甚至有种感觉，此时此刻，他这左臂便是一柄绝世神剑。
但待得那兴奋之感褪去，重重疑虑袭上了沈延的心头。
为何吸收了剑皇天心兰他便能觉醒金律相魂？
剑皇天心兰若当真有此奇效，那么那些吸收剑皇天心兰之人，岂不是各个都觉醒了金律？说得再大一点，若天下人都吸纳这剑皇天心兰，哪还会有无法觉醒相魂的人存在？可这等奇法分明足以改变整个苍乾古陆的局势，为何他从未听说过，连他查阅的那么多古籍，都没有一字一句的记载？
“柳前辈，既然剑皇天心兰有此神效，能够助人觉醒相魂，为何我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沈延皱着眉头发问，却听见兽神在自己的脑海中冷笑了两声。
“汝当真以为，这相魂是人人都能觉醒的？”
“什么意思？”
“按尔等人类说法的引魂入体，本质上不过是神兽之魂选择了尔等人类的灵魂交融，对于神兽之魂而言，尔等人类只是容器般的存在。”
“可似汝这般引魂入体的行径，实际上是倒行逆施，夺天之能的大逆之举。汝这引魂入体，是强制驱使神兽之魂进入汝之躯体，此等忤逆之举，若换了寻常人，神兽之魂的怒火之下，灵魂早已化为齑粉。”
沈延愣住了，他未曾想自己收集九魂，竟是这般夺天造化的逆天之事。
“可……为何我……”
“为何汝能成功引魂？那是因为孤在汝体内。”
兽神的话语间，充斥着自傲。
“孤乃兽神，孤对于这些神兽之魂而言，便等同于神兽之魂与尔等人类的差距。”
“有孤镇守于汝之躯体，那些神兽之魂还敢反抗不成？”
原来如此……
沈延大彻大悟。
历史的长河中，怎可能缺乏那些心比天高，奈何连引魂入体都失败的疯子？他们早早地便尝试过借助天材地宝，欲行逆天之举，强制引魂入体，可最后的结果便是，在神兽之魂那滔天的怒火之下，他们的灵魂被彻底击碎，成了痴蠢呆傻的疯魔，这等无一人成功的危险路数才逐渐消逝在时光之中，再无一人胆敢尝试。
偏偏沈延便是这么个异类，或许，自人类吸纳神兽之魂这等漫长的岁月之中，他便是第一个主动觉醒第二相魂的人。
“汝吸收了这金律，孤的力量也算是恢复了一些，终于可以化形了……”
兽神的话再度响起，可诡异的是，这声音已不再是从脑海深处传来了，更像是……
从面前传来。
在沈延惊愕的目光中，他的体内，两颗律源不受控制地释放出赤火律元与辉金律元，二者在虚空中旋转、凝结，逐渐形成一个漩涡，狂暴而汹涌的律元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尽数摧毁，漩涡的中心，光芒四溢，浩瀚而古老的波动缓缓溢散而出。
“苍乾古陆，迎接孤的再度驾临吧！”
与脑海中那不知男女的混沌声音不同，这声音怎么……
光芒渐渐汇聚，直至一道散发着光华的人影在律元漩涡中出现。
“这是……”
人影朝着沈延伸出手来，沈延伸手，那光华逸散的手落在他的掌心，那光芒犹如海潮一般褪去，出现在手中的是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目光再往上，沈延呆住了。面若桃花，朱唇点绛，流光溢彩的双眸之中透着高傲，眼角生着青色的鳞片，长而尖细的耳朵妖异而奇特，一袭华贵的黑裙掩盖着身体，长长的乌黑发丝一直拖到小腿，双足不着鞋袜，却又不染纤尘，发丝之中，尖锐的暗金双角弯曲着指向天空。
“见到孤，汝惊讶成这样？”
“……”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沈延看向面前漂浮着的小萝莉，一时竟是无语凝噎。
兽神，就这？
“汝那是什么眼神啊！”
“就感觉……挺出乎意料的……”
沈延盯着兽神那暗金色的双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下一瞬，一股犀利的银白锋芒便停在了沈延的指尖之处，他讪讪地收回了手。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那银白的锋芒，他愣在原地。
“柳前辈……你能使用律元了？”
“大惊小怪。”
兽神挥挥手，散去那银白的锋芒。
“这剑猊相可是孤引导汝吸纳的，汝体内的辉金律元，孤自然能够使用，但汝的赤火律元乃是自己觉醒的，孤无法调用。”
“而且，孤这副模样也只能在汝面前出现，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神兽之魂，若是被他人寻到了路子，哪怕一个魂引境也能将孤吸纳。”
沈延竭力绷住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眼前的兽神分明是个小孩模样，话语间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嘴脸。
“可为何……柳前辈要变换成这副模样……”
小萝莉面上一红，抱着双臂努力摆出一副威严满满的模样。
“汝只吸纳了金律相魂，孤实力仅仅恢复了不足半成，能够化形已是极限，只能变成小孩的身体……”
“那……”
“孤有说过孤是公的？”
“……”
沈延心中的落差感难以言喻。
仔细想想，兽神的确从未说过自己是公是母，但自打祂说出第一句话时，便是一副威严的口吻，故而在沈延的想象之中，祂便是一位严肃的老者，谁知化形出来却是这么个形象。
属实是有点绷不住。
“咳咳…不说废话，孤来指导汝运用辉金律元……”
京城，孔家。
“柳渊？这又是哪号人物？”
方锐站在门口，孔青魇未曾起身，依旧盘坐在地，周身的朔风律元却是缓缓平息。
“我追查沈延之时，这人却带着一面具，不知什么时候便在通璜鬼市频繁出现，我原以为是沈延伪装，接触后才发现，那人的修为与面容都对不上，想来应是我看错了。”
“能让方供奉在我面前提及，这人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吧？”
方锐摸了摸锃亮的光头，接着说道。
“这人虽修为一般，但脑子似乎极为好使，我打听后才知道，不过数天，这人竟与许多通璜鬼市的老人物有交集，这般手段，不知是否可为我孔家所用。”
“方供奉……心思缜密一些并无坏处。”
孔青魇睁眼，目光中闪着危险的光泽。
“平白出现一个奇崛之辈，此前却没有任何消息，这本身便引人怀疑，更何况……”
随着他的呼吸，那逸散在外的朔风律元被他缓缓收敛，那强横的降魂境气息，竟是逐渐变为了魂引境。
“无论境界还是面容，都是可以伪装的。”
方锐目光一凝，思考片刻后，当即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境界可以压制，面容可以改变，唯一改变不了的。
就是相魂。
不多时，客栈内。
沈延戴着面具踏入客栈，却察觉到一股强横到极点的气息。
“柳小友，别来无恙。”
“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大哥啊。”
方锐看着面前的男子摘下面具，目光中却暗藏着锋芒。柳渊，沈延，你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沈延看着面上带笑，目光却阴晴不定的方锐，当即便猜到了什么。
瞒天过海，果真瞒不过孔青魇啊……
暗笑两声，沈延面不改色。也好，就在此时把柳渊这个身份彻底与沈延割裂开来！
“在通璜鬼市打听到柳小友住在此处，正巧闲来无事，便来找柳小友闲聊，柳小友可有要事？”
“方大哥赏脸，我当然得奉陪到底了。”
沈延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对面，方锐低头，斟了一杯茶，单手推了过来。沈延伸手，正要去接那茶，方锐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振动一下，一股暗劲落在那茶杯之上， 霎时，那茶杯破碎开来，茶水在他的劲气裹挟之下，竟犹如一道水箭一般直直射向沈延的面门。
电光火石间，沈延手腕抖动，辉金律元凝成一团锋锐的光团，将那水箭搅作飞溅的水花。沈延后跳一步，浑身的辉金律元宛如化作风暴围绕着周身旋转，在他身后，银白巨兽口衔斑驳利剑，发出震慑人心的低吟。
沈延抹去溅到脸上的水花，目光不善。
“方大哥，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