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尴尬

    秋意正浓，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

    阳光张扬地照耀在一处乡野院落里，把院落里的一切都照耀出金黄的色彩。

    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院落里再没有别的声响。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正房里传出来，打破了院落的宁静——一个穿着朴素利落、看起来十分年轻而美丽的姑娘出现在了院子里。

    出现在院子里的姑娘名叫周念慈，今年刚好14岁。

    许是此地的山水间另有一股灵韵之气，虽然周念慈自幼生活在乡野之间，但眉目如画，眼神灵动，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致。

    周家的农家小院坐落在一片山水之间，和此间的村落稍稍有一些距离。

    周家原本并不是此地的村人，只是因为当时的周父周令如和那时还未生女的周母喜爱这附近的景色，又加上那个时候周母因为呕吐不止看了郎中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这才选择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

    原本两人还想着在这里暂时住下，等到将孩子生下来慢慢再做打算，谁知道天意弄人，周母竟然在生周念慈的时候难产过世。周令如也自此绝了再游历的心，自此彻底在此地安定下来，一定居就住到了现在。

    周母活着时，周父虽然无意于考场功名，但也是个醉意山水、意气风发的读书人。那时的两人虽然轻车简从，但颇有些资财，又兼之周母善于经营，因此尽管两人平素只是相携着四处游历，不事生产，却从来没有为钱财的事操过心。

    但自从周母难产去世，周父着意在周母的丧礼上花费了许多，又因为他自妻子丧身之后每日沉沦酒乡度日，加之处在襁褓中的周念慈又需要另雇乳母来精心护养，慢慢地，周家的钱财眼见得要坐吃山空了。

    那还是周念慈三四岁的时候吧，自幼带惯她的乳母带着她在院中乘凉。乳母一边教小念慈翻花绳，一边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主屋的方向。

    念慈当时人小，自然不知道今日的乳母心事重重。她只是一如往常一样，翻到高兴处童言童语地叽叽喳喳。

    对于幼小的周念慈来说，翻花绳是那么的有趣！小念慈真是高兴啊，等到声音在小院中扩散开来，就连平时难得出来的周令如都被小念慈稚嫩的欢笑声吸引而从房间里出来时，乳母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

    乳母第一次丢下还想继续玩翻花绳的小念慈，几步跨到周令如面前。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周老爷……我家里有些事情……需要用到不少的银钱……你能不能……把上个月到这个月的银钱……结算给我……”

    原本还带着些愉悦神色的周令如，脸上迅速地笼上了一层尴尬。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触及到了不远处手里拿着红绳，看着自己神情却有些呆愣的小念慈的身上。视线一触即小念慈，他又赶紧把视线调转回来看向正殷切看着他的乳母。他难得的开口，声音却在匆忙间带着许多的慌乱：“抱歉，我……忘了……我这就结给你……”

    周令如说罢，就犹如有人追赶似的慌忙走进了屋里。不过片刻的功夫，房间里就传出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皎洁的月色朗照着，原本因为小念慈的童声童语颇有些温馨的氛围早已褪得干干净净。不知什么时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般的静谧。

    听着主屋里渐渐杂乱的动静，乳母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尽管面前并没有别人，她还是有几分仓促地抻了抻自己的衣服。有一个瞬间，乳母忽然想起小念慈来，她回转身子，冲着小念慈露出了个看起来颇有些隔阂的笑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