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大侯爷
听到那阴恻恻的声音,马上的骑兵们纷纷脸上变色,一个个在马上伏低身子,摆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蓑衣人听到那声音,浑身一震,赶紧下马躬身。
“侯爷在上,请恕小人有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那三个仆从也纷纷下马,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唯独山药,由于之前体力消耗过多,一直坐在马车之内。众人的恭敬表现,他虽然看在眼里,却还没反应过来。
更何况那发出阴恻恻声音的人是在马车的斜后方,山药连看都看不见他,只知道那声音中气不足但略带阴柔,似乎是个病恹恹的中年男人发出来的。
那男人又说:“车里的人是谁?为何不肯在本侯爷面前行礼?难道官位比本侯爷还高?”
山药瞥到马车车厢后壁上有一道罅隙,便凑到那罅隙前朝外望去,只见马车后面来了一列人马,为首的一个骑着黄骠马,头戴紫金冠,身披枣红袍,斜跨银柄长剑,虽说这身行套不赖,但却面如白垩土,尖嘴猴腮,下巴上一簇山羊胡,一对三角眼正朝马车这边斜斜看了过来。
山药暗自思忖:既然周围人都称此人为“大人”,他自己又称自己为“侯爷”,看来身份不低,而且听其口气,很有可能是个专横跋扈之人。自己初来乍到,除了三眼真人之外没什么靠山,而三眼真人偏偏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沉睡状态,无法出来帮助自己,眼下还是不要逞什么威风,干脆给这个“侯爷”个面子吧。
山药在“上辈子”是个底层打拼的人,一辈子受尽了窝囊气,于“忍”字诀上颇有心得,知道什么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
于是便在车厢内颤声道:“侯爷!请千万原谅小人吧!小人在路上生了病,来不及向侯爷行礼,侯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怪罪小人啊!”
说着说着,身子一歪,干脆从马车上侧滚了下来,一脸扎进车旁的泥土里,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侯爷”身边带了不少侍从,看到山药从马车里滚下来跌进泥土的狼狈样,一个个哄堂大笑起来。
那“侯爷”自己也忍俊不禁,心想这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普通百姓,自己堂堂侯爷,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便饶了他吧。
于是便说:“罢了。这回饶了你。下回不要再犯。”
山药在地上没有起身,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多谢侯爷。”
蓑衣人和那三个仆从暗自吃惊,他们都知道这位“活神仙”神通广大,之前连神兽都能降服,怎么在这位侯爷面前装的这么弱势?难道说他心里还打着什么算盘?
三个仆从把山药当做救命恩人,自然谁都没有站出来把这事戳破。而蓑衣人则城府偏深,认为山药心里肯定要算计这位侯爷,而自己对这侯爷并没有什么好感,无论山药做什么都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影响自己护送棺椁就行,因此也没说破。
那侯爷大大咧咧地来到蓑衣人面前,冷笑道:“姓姬的,我知道你们全族三百多人都在沙将军手下做事,但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是想借着沙将军的旗号调用本侯爷的车马兵丁,要么就得有万岁爷的圣旨,要么就要哄本侯爷高兴,二者你总要选其一吧?难道说你想直接把本侯爷架空?”
蓑衣人垂首道:“不敢!姬矛怎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眼下要护送沙将军的棺椁回去,这一路上需要车马兵丁,还望侯爷网开一面,看在沙将军生前的名字上……”
“抱歉!”那侯爷冷冷地打断了他。“你家沙将军勇冠三军,威震朔北,本侯爷晓得。他战死沙场,本侯爷也非常晓得。但本侯爷也是奉了万岁爷的口谕,在此城寨中驻扎,这里的一车一马,一兵一卒,都是奉旨在此镇守,你觉得我能随便借给你吗?”
“这……”蓑衣人也为难了起来。那侯爷虽然跋扈,但所说之辞也无法反驳。
他顿了顿,又说:“侯爷,小人护送沙将军棺椁至此,马匹都已疲惫不堪,大家的干粮和水也都用得差不多了,能否在您城寨中求些粮草饮水,以供路上之用?”
那侯爷从鼻子里哼了哼,说:“你说要,我就给?”
蓑衣人额角青筋暴起,但他还是忍住气,小心地说:“我家主人在世的时候,就说侯爷您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国家有您,是社稷之福,您日后必是国家栋梁,国之股肱。”
那侯爷一怔,说:“沙将军真这么说过?”
蓑衣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侯爷点了点头,捻着山羊胡说:“没想到沙将军生前这么瞧得起我……这样吧,你们从我这里路过,要是不给你们点儿东西,别人少不得要在背后说我这人抠门儿……姓姬的,你随我的骑兵去城寨之中,拿几十日用的粮草饮水,这应该足够你们用到目的地了吧。”
蓑衣人再次躬身施礼:“多谢侯爷!”
那侯爷哼了哼,说:“拿了东西就快滚,本侯爷正准备在城寨里做大事,别到处乱跑,坏了本侯爷的事。”
蓑衣人赶紧说:“姬苗不敢!”
那侯爷懒得多说话,带着手下转身离开,朝城寨的方向去了。
那为首的骑兵这才凑到蓑衣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姬将军,你的运气真不错,要在平时,我家侯爷可是一粒粮草都不肯外借的。”
蓑衣人叹了口气,望了一眼车上的棺椁,说:“恐怕也是看在我家主人的面子上,才肯给我的吧。”
“先别说这些了,走,上马跟我进城寨,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吧……咦?这位是怎么回事?”
那骑兵呆愣愣地看着山药,此时的山药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
山药心想,这人是那侯爷的手下,也别在他面前乱说什么,干脆装聋作哑就好。于是傻傻地冲他笑了笑,转身爬回马车上去了。
那骑兵指着山药的背影,问蓑衣人:“这位行为古怪的先生是?”
蓑衣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就是我们的随从,早些年摔坏了脑子,有点儿疯疯癫癫,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不了。”
山药在车厢里听得直翻白眼,心想你们才是疯疯癫癫,你们全家都疯疯癫癫!
不过他也知道蓑衣人这么说是为了给他打掩护,于是只是腹诽一番,并没有真的去计较什么。
骑兵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说他刚才在侯爷面前怎么做出那么离谱的举动。既然疯疯癫癫,就别让他下车了。省得到处乱跑,在城寨里迷了路。”
蓑衣人趁机问到:“城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听你们侯爷说,要在城寨里做什么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
那骑兵脸上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这个嘛,可就不方便对外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