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离乡 聚集地
黑色的大地上，一个孤寂的身影从远方走来，将黑色的泥土被踩出一个个凹痕。
黑色的大风扬起，将藏有血色的暗淡的泥土卷起来，又无奈地落下，刚刚出现在背后的痕迹全部被抹除，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赵峥的皮肤上红光闪烁，背后的锁链都渗出丝丝血迹，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不少战斗。
这一路上，的确像蒙弘所说的那样，无尽的敌人在前面等着。幸运的是全部都是机器人，并没有看到血肉生物。
赵峥身上的红色的血光，都是他自己的。
刺穿眼前最后一名机器人，赵峥喘了口气，他打开了手表，上面是显示的自己的位置，距离界碑越来越近了。
赵峥已经猜到，自己应该是在界碑的时候被抓走的，当时张玄均可能感受到自己的离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把话说完的。赵峥想回去弄清这件事，而且也想听张玄均把话说完，即使是界碑中的音响，甚至不确定真伪，但赵峥觉得在那里，可以了解真正的历史。
一步步的向前走，路过的机器人聚集地被摧毁，无数的零件七零八散地落在地上，从这些零件的形式上看，显然之前机器人的数量与实力与这些机器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火焰混着油滴炙烤大地，刺鼻的气味猛地钻入鼻子，令人作呕。黑色的浓烟弯弯曲曲地向上飘去，被狂风吹散，铺天盖地地蔓延，最后隐于云层里。
赵峥一块一块的将机器人的身体撕扯开，拿出核心，放在身旁的袋子里。
看不见的粒子从袋子中逸散出来，让赵峥的身上不时传来一阵刺痛。
基地里的服务器与「瞳」连接到一起，无数不可见的蓝色数据流鼓鼓胀胀，数不尽的数据传入「瞳」的脑域。然后「瞳」告诉赵峥情况，赵峥再毁掉服务器。
这一路上，「瞳」的内部数据暴涨，就连他现在的神色都好了不少。
其中，在靠近屠宰场不远的索里戴特城外的一个巨大聚集地，「瞳」得到了许多的不一样的数据。
……
“赵峥，你看。”「瞳」兴奋地叫道，虽然他的精神还是挺虚弱，但脸色间的高兴抑制不住。
他将数据里的新收获发送到赵峥的头脑里，让赵峥了解。
“这是什么？”赵峥没有看懂，「瞳」传输给他的是一张张图纸，上面标着数据，还有很多批注。
“这是一个人类以前的一套发明材料，但里面的发明都是失败品。
这些失败品被人遗忘，被人放弃，但不代表这些失败品没有价值。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是失败品，所以魔童没有在意这些资料。就把他们传递给了我。”
「瞳」指着一沓厚厚的图纸，传递到赵峥看。
这一张图纸中央画着一台类似冰箱一样的机器，最后一张纸的结尾上，还有一段话：
“锦南电力大学，硕士生赵德，2019123，大范围无线充电电磁共振器。（失败）”。后面是一个鲜红的手印，和纸上一些弯曲的痕迹，很难想象他当时在签下这份协议时是什么感受，应该是眼泪滴在了纸面上。
「瞳」又弄出一沓厚厚的论文：
“南华工程大学，博士生栾衡，201965，三维现实投影监控。（失败）”。后面又是一个手印。
……
还有许多许多。
「瞳」笑嘻嘻地告诉赵峥：“现在我不无聊了，这成百上千的工程足够我修复一段时间，我会根据蓝星科学、神裔科学以及许多当时并没有发现的物质和理论来修复这些实验，然后把他们摆到我们自己的实验室里。”
赵峥笑着点头，他也很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
界碑前，赵峥又回到了这里，他看着面前的巨物，思绪万千。这一路上又经历了太多不可预知的烦恼，遇到了太多他敬佩的人。当然，现在还是他一个人。
伸手碰上界碑，赵峥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就应该是另一番景象。
可惜不是。
这一次，赵峥没有回到界碑中，也没有遇到那个让人一眼就平静下来的男人。
赵峥默默地转身，没有留恋地离开了此地。经历了一番事情后，他不会再留意过去，只会奋进地向前行走。
这是个流行告别的世界。
……
一只红眼的兔子奔跑在漆黑的大地上，眼中的红光越发的愈发的兴盛，三瓣嘴也咧开了，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他已经可以嗅到前方传来的鲜美的肉香。
香，太香了，简直把舌头都要香掉了。
“噌，哗啦。”从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红眼兔兔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了，就像背后长了一双翅膀，用力拉自己，拉得皮肉酸痛，他缓缓将头低下来，怎么有两条腿在前面。哦，那是自己的啊，那没事了。
从空间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调料，又拿出火石，点燃了一截枯枝，火苗在枝头跳跃，将枯枝放入大把的木柴内，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赵峥又拎起兔子的耳朵，将掏出了内脏的兔子放进架在了火上的锅里。
「瞳」的声音传过来，“嗯。这只兔子重126公斤，长56厘米，应该够吃好一顿了，赵峥，你该好好补充一下蛋白质了，对身体好。”
“小矬子，别整的你老大不小的样子，你装得不像。”赵峥一边处理兔子，一边调侃「瞳」。
“嘻嘻。”一个蓝色的虚拟的小孩子从背后跳出来，扎着一对儿冲天杵的小辫儿，背着手，像大人一样在赵峥面前散步。
赵峥看到「瞳」的样子，明显又更加凝实了，身体的线条比之前更加匀称清晰。
“赵峥，本「瞳」又要升级了，马上就可以进入第四序列了。”「瞳」笑着对赵峥报喜。
“弱人工智能到底有多少序列啊，为什么新人类的第一阶段就只有三层，而你现在都不止三层了”赵峥询问「瞳」。
“我不知道，只有我达到那个数据的量，我才能知道下一序列是什么。”
“那就祝贺你达到第四序列。”
……
油脂金黄酥脆的表皮上滴落，在枯枝上发出滋滋的，带有油润的声响，一股独属于城市的飘香在神裔星这个异域风情里显现出来，被嘴馋的风带出去好远。
赵峥抱着半个人头大小的兔头，心满意足地啃着。
香，舌头都要香掉了。
抱着食物啃了好一阵儿，赵峥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收拾了一下垃圾，埋在了土里，然后继续向西方行去。
他已经出发了四天，这次他的目的地是白叔说的聚集地。
说是聚集地，其实也就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原，隶属交通要道，而且聚集地上方因为长时间的人群流动，所以这里的黑土是十分凝实的。
现在，聚集地旁没有人，只有在一季一度的四集中才能见到外域的人民。
远远地，赵峥看到几辆巨大的破旧推车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一栋勉强可以看清是房子的建筑物矗立着。
这座房子看不清的原因不是因为破旧，而是因为太大了，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黑暗中的轮廓。
赵峥知道这座房子，这就是聚集地的房子，占地很大，足足有几亩，房子的门却很小，只是设在南边的一个角落里，门外挂着一盏风灯。
这种灯是风力发电，而神裔星的风四季不止，风灯可以常亮，所以在神裔星备受推崇。
“马上到聚集地了。”赵峥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风灯被风吹得乱晃，同时传来的还有系住风灯的锁链的低吟，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影子在光下肆意晃动，张牙舞爪，给门摆上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
“啪、啪、啪。”
赵峥扣响门扉，声音在屋内飘荡，但因为房子太大的缘故，门内似乎出现了回声。
声音慢慢消失，屋内静悄悄地一片，并没有什么声响。赵峥再次叩门。
“啪、啪、啪。”
赵峥将耳朵伸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站着这里又静静地等着。
“应该是没人。”赵峥转过身欲抬腿离开，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奶奶应该不在这里。
“吱呀”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一阵轻微的木门打开的声响起，声音不大，但赵峥听见了。
“是门里的门。”「瞳」提醒道。
脚步声有些急促，本来是从远方传来，但仿佛只是一个瞬间，脚步就走到了近前。
“吱呀。”
门开了，一张已经苍老到全是褶皱，已经看不清五官的凶恶的脸伸出门外。
突出的颧骨，干瘪的皮肤，无数的褶皱将眼睛遮住。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胡子。一身破烂的衣服，漏出半个瘦弱的胸膛和看得出骨头的手臂。
“谁啊？”老人沉声问道。
这个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脚，迈过门槛，又把门关上，看向面前的地面。
赵峥就在不远处的一辆板车后面，看着老人慢慢地走出。
此时他的心里十分震惊！
这不是之前的那个老人。
老人本来是白叔的朋友，赵峥也多次在村子里看到这位老人，那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虽然也是老态龙钟，但是显得很和蔼。
现在的这位老人却显得很凶狠，双眼的眼缝里是血腥的红光，双手的指缝里也充满了红色，就像刚刚杀了人一般。
就在听到门内的声音时，赵峥的脑袋中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虽然很冷漠，但是让人心安。
“这里没人。”
赵峥一愣，面前的门就出现了声响。一急之下，赵峥连忙躲在板车后面。
等到老人慢悠悠地又把门打开，赵峥透过板车的缝隙，向屋里望去。
屋子内部一切空旷，直至被黑暗遮掩，只有不是很远处，又几株红色的花种植在墙角，他们的花瓣开着，一丝丝，一缕缕，在漆黑的屋中，就像几颗耀眼的红宝石。
……
赵峥就躲在车后，透过缝隙观察老人的活动，只有老人离开了这里回家，赵峥才有机会离开。
老人浑浊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静静地站在门口，聆听整个神裔寂寥的风声。最后，缓缓地转过头，又朝着屋子里走回去。
……
又是枯燥的行路生活，好在有「瞳」来说说话，倒也没有之前独自行走那么孤单。他们可以聊一聊生活，看一看最新的试验成果，「瞳」有那些奇思妙想，又有那些压根儿也不能完成的实验。
「瞳」最先完成的是三维现实投影监控，这个监控与他自己的三维投影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很快就完成了。
虽然这是一个别人看起来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但就这样暴露在世人的面前。
还有一些要试验数据，虽然完成了建造，还是要真正建造出来才管用。
……
远方，那是一座矮矮的城墙，墙壁只有三四米高的样子，还坑坑洼洼，破败不堪，还是土墙。与其说索里戴特是一座城市，更像是一座破旧的村庄。
但这座村庄的占地面积极大，有几十公里，可以看见其中布满灰尘的塑料板顶棚，横七竖八的木杆，晾晒着破旧的衣服。
赵峥与「瞳」都异常兴奋：
城市，我们来了！
索里戴特，这是整个神裔最穷、最落魄的城市，甚至他都没有资格被称作城市，只是一座废墟罢了。
城门处，一名名身着土甲的士兵盘问着来往的行人，向男人要着什么，又再进城的女人身上摸了几把。
赵峥远远地观望了片刻，没有选择进城门，而是选择翻墙。
第一、他没有钱，不能缴纳金钱入城。
第二、他刚刚来此处，人生地不熟，不能随意与别人发生争吵。
来到城墙处，近3米高的土墙坑坑洼洼，上面沾满了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沾染过多少百姓的血液。
赵峥用脚一蹬土墙，上面的泥屑哗啦哗啦的掉落下来，站稳脚跟，右手往墙上一探，抓住墙头，再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拉上去。
索里戴特就这样展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