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会议与枪
腿怪物推了他一把，才让他惊醒。
赵峥迈步走进，第一眼就见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肉瘤坐在一张红色的大床上。不，不能叫做是“坐”，那张床已经几乎看不到痕迹，赵峥靠着远处漏出来的一点床围子才勉强辨认出来。
只能说那张只有200平方的床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压力。
进入这个房间，赵峥本以为他还要再吐一遍，但即使是看到了莎布的形象，他也没有上次那么掉san值，赵峥将这个原因归于大脑有了接受程度。
对着床头柜的一边，前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还有两把椅子，椅子也是金光闪闪，镶金边，走金线，椅背和椅座设计十分精巧，符合人类的设计理念，让人坐着的同时还有放松的意思。
椅子两边扶手上是雕刻着金色的龙头，上面覆盖着蓝色夹杂着红色的丝绒。
床的对面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金色的边框打底，一丝丝金色的花瓣镶嵌在边框上，簇拥着向上。镜子的顶端就像是一条正在流淌的瀑布，将水又流回下面的花瓣，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金色的墙壁上挂着一把把枪械，有之前出现过的“涡轮”、“凛然”，还有赵峥只见过一次，一个改造机器人拿过的发射散弹的“血手”，以及一把赵峥没见过的十分帅气的狙击枪。
那名埃及长老似的男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与大肉瘤同框，活活像现实版的帅哥与野兽。
“我是nyarlathotep，用你的文字来讲就叫奈亚拉托提普。”男子站起身来，脱去头上的帽子，执手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节。
“这位是莎布·尼古拉斯，外神体系的大母神。”直起身子，男子转过身去又向赵峥介绍身边的大肉瘤。
赵峥点点头，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外神体系，也不知道这个“外神体系的大母神”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重。
“请。”奈亚拉托提普坐下，指着空闲的一把椅子，让赵峥来到这里坐下。
赵峥轻轻地走过来，小半个屁股靠着椅子，就看等会儿怎么逃跑了。
奈亚拉托提普也戴上了帽子，恢复了高冷范，丝毫不在意赵峥拘谨和害怕的样子。
莎布也知道，当寒暄客套完了，奈亚拉托提普就不说话了。
于是，莎布开口了。
“我们四个又一次聚会了。”
还是那一种尖锐带着傲慢的语调，巨大的鸟喙一张一合，还可以看见其中锋利的牙齿和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肉和骨茬。
我们四个？
赵峥很疑惑，但他没有开口询问，他今天过来就是被当做食物，然后看能不能寻求一线生机，要说他真的有什么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办法，那此时一定是没有的，与蒙弘对赌也只是属于人类的一丝尊严在作祟。
现在赵峥要做的就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桌上的几人都沉默着，莎布也没有立刻开吃的意思，只有数不尽的煎熬围绕着赵峥。
“好了，我们都到了，已经知道很久的事。但为什么要我和赵峥一起来呢？”
奈亚拉托提普突然开口，与此同时看着赵峥，嘴中却说着赵峥完全不懂的话，甚至他还完全不知道对方知道了什么，自己来又是什么。
与赵峥相同的还有莎布·尼古拉斯，她壮硕的脑袋看向奈亚拉托提普，身体冒出无数个眼球，个个都显露着好奇之色。
“没什么，莎布。”奈亚拉托提普并没有解答，只是平静地说：“就是一个朋友，我现在知道了他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看着赵峥说：“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然后，奈亚拉托提普在无数眼球和赵峥一双眼睛的注视下，起身到背后的墙上，拿起了那把赵峥不认识的枪。
等到奈亚拉托提普把枪拿到近前，赵峥这才真正看清这把枪的样貌。
这把枪整体呈现着胡桃木般的黄色，弯曲的拉栓，外接的通条，枪杆到枪托上有一条好像是雪中古道一样的涂装，涂装上还有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
赵峥细细看去，这只眼睛就像是活了一样，里面蕴藏着一分无奈，两分心酸，三分庆幸，四分释然。
“奈亚拉托提普，你干什么？”莎布问道，“你现在就要离开吗？你可是答应我会与我共进晚餐的。你之前把这把枪拿过来，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呢。”
“对啊，我要走了，又有一些事等着我去处理。很抱歉，小姐。”奈亚拉托提普走上前去，愣了一秒，又后退了回来，脱下礼帽，对莎布行了一个脱帽鞠躬礼。
赵峥不知道奈亚拉托提普喊莎布叫小姐是怎么样的心情，但他看奈亚拉托提普的模样，本来应该是想着行一个吻手礼，但发现莎布小姐没有手，只能行脱帽礼。
这时，奈亚拉托提普转过身来，看着赵峥：“就是这只眼睛吗？”
“什么？”赵峥没听懂，是枪上的眼睛还是什么眼睛，但第六感告诉他很不妙。
就见前方，奈亚拉托提普举起了那把狙击枪，对准了赵峥，同时对莎布说：“亲爱的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回避一下。”
莎布摇了摇头，就盯着赵峥的方向，饶有兴趣地看着。
奈亚拉托提普也知道劝说不动，并没有坚持，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赵峥在两人对话的那一刻就想跑，很想躲避这枚子弹，但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全身上下都不受自己控制。
在扳机扣下前的一瞬间，「瞳」根据枪口对准的位置，为这颗子弹进行了最后的规划，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子弹的落点是：
赵峥的右眼。
头脑中的那个小孩子没有了活泼开朗的神色，顶着发白的脸色，仰起头看着赵峥，手上打点滴的纱布还没有撤去，而背后一枚子弹裹挟着命运的风声宣判而来。
两人相顾无言。
赵峥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感情，从一开始的猜忌到后面的玩伴到现在经历过生死的朋友，这一刻就要看到他的死亡，就好像……好像“标签社会”里的陈坤一样。
头好疼。
银色的枪口处陡然出现了一抹红光，如幻似梦。枪托处的眼珠也陡然间一睁一闭，赵峥恍惚间可见一颗银色的子弹直奔着自己的右眼和「瞳」而来，子弹呜咽着，在尾部拖出一道虹霓的霞光，穿过了「瞳」，又笔直地飞向远方，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赵峥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疼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