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口

    夜幕降临，高耸的城墙上两盏灯火，皇城内一片漆黑寂静，恍若一只尚在蛰伏的巨兽。

    城门两边各两个守卫，一身素衣短打，手提长枪，不是西尘一身黑色的暗卫，也不是浑身护甲的金羽卫。

    城门外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一个人影蹲在枝桠上，背上黑漆漆的长镰隐没在夜色里，斑驳的树影打在那张冷冽的脸上。

    不是西尘的人，也不是皇城的人。

    齐王的部下回来了。

    据说皇帝养了一批江湖人，就是这些人吗？

    萧奕收回目光，慢慢直起身子。

    枝桠簌簌一动，一声弦响，萧奕本能一侧身，眼前一道银光闪过。

    “咔！”

    箭入树干，直直钉了进去，萧奕抬手一抹，脸上一道鲜红的划痕。

    萧奕冷眼侧首，手摸上了背后的长镰。

    一个娇小却英气的身姿立在女墙上，微微踮脚倾身，背手提一把漂亮雕弓，正笑眯眯地手搭凉棚看过来。

    是南鱼。

    萧奕没有亲眼见到，但听萧影提起过。

    “呀，是你呀。”

    南鱼笑嘻嘻地收了弓，远远地朝萧奕打了个招呼。

    这个距离箭射过来都费劲，南鱼的声音却能用内力稳稳当当传到萧奕这边来。

    “西尘在哪儿？”

    萧奕敛了敛眉眼，单刀直入。

    “西尘啊，跑了吧。”南鱼低头晃了晃了自己绣鞋的绒球，虽在百尺城墙上，依然能灵巧轻松地翘起脚尖。

    “你可以往南边找找。”

    南鱼笑道。

    萧奕也没废话，侧首往南边看了看，随即提着长镰飞身而下，如一只鹰轻巧落在地面上。

    “别急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南鱼的声音传过来，女墙上提着弓的小人朝这边摆了摆手。

    萧奕抬眸看了一眼，没有回答。

    等那抹暗红色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南鱼才满意地收回目光，脚尖一旋，灵巧地从女墙跳到城墙地面上。

    一个青色衣裙的身影正在那边等她。

    “做什么招惹他？”

    绿衣腰间别着佩剑，双手抱胸倚在墙上，淡淡道。

    “多好玩儿呀。”南鱼眨眨眼睛，又凑过去问道。

    “皇上呢？”

    绿衣似乎还没习惯这个称呼，顿了顿，才道：“哦，他呀。”

    “宫里重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他还在忙。”

    “他一个人？”

    “苌楚在呢，不用担心。”

    ……

    皇城西南，一座孤零零的圆亭。

    青灰色的亭尖藏在夜色里，亭内三个小圆凳，一个石头圆桌，桌上横着一把修长的宝剑。

    一个人影坐在圆凳上，胳膊支着石桌，微垂着头，似乎在小憩。

    一阵夜风起，林叶簌簌有声，亭檐上瓦片发出“咔哒”一声极轻极轻的响动。

    檐下的人似乎没有察觉，依然在小憩，肩膀随着呼吸微微浮动。

    一片沉寂，只有夜风轻微的声音。

    乍然间，一声剑刃蜂鸣的脆响，桌上长剑猛地出鞘，月光打在上面，只见一道极其炫目的白光划过。

    白光划过圆亭石柱，一阵金石崩裂声，圆亭半边轰然倒塌。

    “锵——！”

    剑刃与镰刃相接，迸发出一阵火花，已倒塌了一半的圆亭被两人内力撼动，沙石簌簌抖落。

    月光打在手持长剑的人脸上，是一张熟悉的俊朗面孔。

    慕容林看着与自己对峙的身影，微微挑眉冷笑：“萧奕？你不是跑了吗？”

    “又夹着尾巴回来做什么？”

    说着，手里长剑一振，一股内力灌进去，慕容林手腕一转，猛地挥动长剑，甩开了长镰。

    长镰挽了个花，收住势后单手往身后一背，黑靴借力轻轻巧巧落在了断掉一半的石柱上。

    黑靴黑裤，一身暗红色短打，玄铁束腕，黑发高束，右耳上一颗鲜红折射着月光。

    那双像狼一样的眼睛抬起来，黑漆漆的眼底冷光流转。

    “……”

    “来杀你。”

    萧奕微微敛眸，直视着手提长剑的慕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