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进城

    有天南星、益母草、大蓟小蓟等等等等，这要是放在上辈子她跟同门出来采草药，都是要高兴死的程度。姜允棠每一样都采了一些，短短一会儿，就将背篼装得满满的了。她就知道，这座大山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前世，她也跟着同门的师兄姐们去大山跟着前辈采过草药。那时候的大山都是被开发过的，大山也有管辖，不是随时都能上去，他们还要申请，有时候背着背篼在山里转一天，也采不到什么有药用价值的东西。而现在，她不用那么费劲去找草药，也能摘到不少。这怎么不算惊喜呢？姜允棠背着满满一背篼的好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将从山上采下来的野薄荷拿出来，悬挂了两株在门口除味，然后又将采到的其他药材全部拿出来分类装好，装好之后才拿着一个掉了瓷的瓷缸碗和一捧蘑菇去后山的一处岩壁下洗。这里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干净得很。姜允棠顾不上冻手，赶紧将蘑菇掰开洗好，又接了一搪瓷杯的水端回去煮蘑菇。没有油盐，只有蘑菇的原始味道。她甚至没有筷子，从姜家搬出来时，她忘了拿碗筷，这个搪瓷杯还是以前不要，宋金梅舍不得扔掉，放在这边的。不然，她现在可能连煮蘑菇的东西都没有。姜允棠找了两块石头，搭上一堆柴火，将搪瓷杯放在上面煮，然后又从外面的树上割了两根小树杈进来，一边煮蘑菇，一边刮自己的树杈子。等蘑菇煮好，自己制作的筷子也即将完成。虽然有点粗糙，有点大，但勉强可以用。姜允棠夹起一片蘑菇，对着风口吹了一小会儿，蘑菇就凉了。尝了一口……不太好吃。但没办法，她走得匆忙，姜平原也不可能把家里的油盐分些给她，条件就这样，等她一会儿把药材背去城里卖了，就有钱买油盐了。姜允棠兴致冲冲地将煮好的蘑菇全部吃完，换了件外套后，背着一背篼的药材直接往城里走。大东村有自己的小镇和县城。小镇并不富裕，店面很少，这些药材根本卖不出去，所以姜允棠想也没想，直接进城。没有车，全是山路，要走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姜允棠背着背篼，哼哧哼哧地终于走到了城里。县城与大东村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惊了姜允棠一下。虽然原来的记忆也有，但远不及亲眼看见差距。县城里的路都要比他们那里好走许多，大马路宽敞，还有冒烟儿的工厂和卖汤面的小贩。时间快到中午，有不少工厂里的人下班，手上提着菜三三俩俩地一起走着，生活气息十分浓厚。姜允棠站在一群人中，颇有些格格不入。她抻了抻自己身上的衣服，目标明确地去找药铺。然而，一连问了两家，都没人愿意收。人家的原话的是：“你采的这些药材不值钱，大山上到处都是，东西还少，我们拿着没用，卖给人家制药厂，量太少人家都不愿意看一眼。”

    姜允棠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她只有一个人，很难做起量来啊。一家不收，她就多走几家。只是没想到，等她走得脚趴手软，也没找到一家药铺老板愿意收的。小县城里，拢共就这么三四家，走遍了，最后一家药铺老板倒是愿意收，但是一背篼的药材只给她五毛。开玩笑，这么一背篼的药材，怎么可能才值五毛？五毛连瓶油都买不回来！姜允棠背着背篼转身就走。虽然动作利索，可心里却气馁得很。普通药材不好卖，但珍贵稀有的药材又哪里那么好找？姜允棠拄着棍子，垂着头往回走。街口处大婶卖的汤面香味飘了几米远，闻得她肚子咕咕直响。姜允棠将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死死地按住自己肚子，准备抄小道，远离那股香味。药铺右转就有一条小巷子，她从那里过去，能避开不少卖吃喝的小摊。她忍着饥饿和额头上伤口发胀的疼痛，慢慢地走着。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脚下踢到一样东西，差点人连背篼一起栽下去，幸好她眼疾手快地稳住了。姜允棠怒气冲冲地低头一看，才发现绊倒她的是一双别人的脚。她回头，刚要把人臭骂一顿，却发现那人手上腿上都淌着血，人都半死不活了！姜允棠脸色一白，扔下背篼就跑去前面的药铺叫人来帮忙。可老板此时正忙着给其他病患看诊，没工夫理她。姜允棠一咬牙，跑回小巷子里。“同志，还清醒着吗？我送你去医院。”

    姜允棠想要叫醒他。男人却摇头，“不用……不用管我。”

    “不用管？这怎么行？”

    姜允棠皱起眉，“要怪就怪我倒霉，走了这条路。这里又没有人证，回头你死了，我不就成了唯一接触的嫌疑人了？我找谁说理去？”

    这七十年代也没个监控，到时候别人存心冤枉她，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姜允棠看着他流血的伤口，心一横，一把扯开他的衣袖，从背篼里找到小蓟苗，咬碎咬碎后敷在男人的伤口上。敷完他的手，她又咬了不少小蓟苗，撩起男人的裤腿敷上去。还没敷完，就听见背后响起几道脚步声。“咦？你这丫头还知道用小蓟苗给他敷伤口呢？”

    药铺老板忙完出来了，还带着两个徒弟。姜允棠把最后的小蓟苗敷在男人的伤口处上，道：“我自然是知道这些草药的用处才会采来卖了。”

    药铺老板顿了顿，没说什么，让两个徒弟将男人抬去医院。等徒弟把人抬走，老板才看着站起来的姜允棠问，“你家里是做大夫的？”

    “不是。”

    “那你跟人学过抓药？”

    “……”姜允棠心想，上辈子她是医药生物学博士，也算学过吧。但她总不能说上辈子的事情。姜允棠道：“以前跟下乡的知青看过几本书，认得一些药材。”

    老板抬着下巴，指了指她身旁的背篼，“你这些草药我都收了，给你一块五，如何？”

    他停顿了下，又补了句，“你这些草药确实常见，量也不多，不值钱，我买下几乎是留在药铺里自己拿来用。一块五，不能再多了，你考虑一下吧。”

    老板说完，就转身往店里走。姜允棠叫住他，“成交，一块五，我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