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山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姜平原冷哼一声。“吃什么吃？她都要搬出去了，又不是我们姜家的人了，有什么脸在我们家吃饭？你要是可怜她，就跟她一块儿搬走！”
冷漠的语气让宋金梅霎时说不出来话。她觉得，就算有什么不愉快，也要让孩子先把饭吃了再说啊。做父母的，哪有这么狠心的？姜允棠唇角动了动，没什么表情道，“我不是很饿，不吃了。”
她将被子甩到背上，然后手底下拖着木箱，艰难地往外走。宋金梅看不下去，放下筷子道：“不让她吃早饭，那我送送她总成吧？”
她跑出来，把姜允棠背上的棉絮捞下来捆在自己背上，又抢走她手里拉木箱的绳子，“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妈帮你拿就是了，走，妈送你过去。”
宋金梅背上驮着一床棉絮，手底下拉着一个木箱，一步一步地走在她前面。姜允棠看着前方瘦弱的背影，眼神动了动，没说什么，打着空手跟上去。……后山的猪圈挺偏的，周围没什么房屋，隔了十几米远有两三处没人住的泥巴房。宋金梅把门推开，里面一股猪骚味传来。她立刻掩住鼻子，“这么臭能住吗？棠棠，要不你回去跟你爸认个错儿，还是回家住吧。”
姜允棠也被熏得用胳膊挡住了脸。可她却无比坚定地摇头，“都搬出来了，哪有再搬回去的道理？”
她环视了一圈猪圈。当时政策福利，这个猪圈还是用砖和泥巴一起砌的，比她之前在姜家住的小破屋都要好。至于臭味，这算什么？整理一下就没事了。她道：“这里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挺好的。”
宋金梅看她不愿改变主意，想等她过两天想通了再来劝，便也不再多说，和她一起将里面的猪槽抬出去，然后又把里面堆着的一些暂时用不到或是多的农具拿出来。“把这个戴上吧。”
姜允棠从箱子里抽出两根布条，应该是原来的姜允棠用来补衣服的。宋金梅一脸诧异，“这是好的布，你留着后面肯定还有用，别拿来浪费了。”
“只是捂一下鼻子，不是浪费。”
姜允棠把布条散开，捆在自己脑后，做成了一块面巾。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挡住味道，可味道却一下少了一半，姜允棠眉头一展。宋金梅见状，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姜允棠的样子戴上了布条。“嘿，你还别说，这样味道真减了不少！”
宋金梅笑呵呵地说着，眼里全是天真。姜允棠笑了笑，母女两人一起干活，拿着扫把，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很快，这间房就被收拾出来了。原先里面有块不要的木板，刚好可以给她铺床用。没一会儿，宋金梅不知道又从哪里抱进来了一堆干稻草进来铺好，再把棉絮扔在上面，铺好被子。她受了伤，宋金梅都不让她乱动。姜允棠站在旁边看着，连杯水都倒不出来，等宋金梅帮她铺好床，她就道，“可以了妈，剩下的我自己来收拾就好了。”
宋金梅忙活了一早上，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风一吹就冷得缩了脖子。她担忧地扫了一圈只剩墙的屋子，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后叹了口气，“那行，队里要干活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到时候回来找我。”
“好。”
姜允棠目送她离开。等宋金梅快要走出去时，姜允棠又道，“妈，要是你也想搬出来，可以来找我。”
宋金梅闻言顿了一下，以为她是在哄自己，笑了笑，“行，妈在家过不下去了就来找你，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说完，她就加快脚步走了。姜允棠看着她的背影，哂笑一声，随手拎起刚刚从屋子里搬出来的坏背篼，拿上一把生锈的镰刀进山了。猪圈背靠大山，里面总有吃的，她一个人怎么会饿死呢？她现在身无分文，除了填饱肚子，还必须要想个法子攒钱才行。自古以来，没钱寸步难行。她还要考大学，没钱可不行！姜允棠找了两根棍子帮助自己上山，一路上，看到不少新长出来的蘑菇。她蹲下来，仔细辨认了一些蘑菇后，才将它们尽数采下扔进背篼。山上不缺东西，山里有蘑菇也不是秘密。从原来的姜允棠记忆来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山上来采蘑菇。蘑菇这东西在大东村并不稀奇，摘了自己回去吃没什么，可若说要卖，那是坚决卖不出去的。整个大东村，或者说整个小县城，谁想吃蘑菇自己来摘就是。但蘑菇这东西，不顶饱，又必须要多油炒出来才好吃，所以慢慢的，大东村的村民除了做汤偶尔煮点蘑菇，其余的，几乎都是嫌弃。因为没油没盐，谁爱吃这玩意儿？所以摘蘑菇去卖，这不是一个好方法。她站起来，又撑着棍子继续往前走。没有被开采过的山唯一的坏处就是没路，刚走没几步，姜允棠的头发和外套都被露水浸湿了。她找了个略微空旷点的地方休息。这里不是大山深处，只是比平时上山的人走得更远点。前面几乎被草和横长出来的树枝挡住，湿哒哒的天气很难前行。姜允棠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背篼，里面摘的蘑菇今天肯定够吃了。只是，光吃蘑菇可不够啊！她抬起眼睛，左右看看，蓦地，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一簇草丛中，竟然是草蒿！草蒿夹杂在一堆黄绿色的植物中并不显眼，可姜允棠还是把它辨出来了。全株黄绿色，味道不好闻，上面是纵条纹，是草蒿没错了。草蒿是一种中草药，可以用来治疗瘙痒，她住在大山脚下，冬天还好，夏天虫蚁多，正是她所需要的！姜允棠立刻起身，薅了不少草蒿等着回去制作一下，以后用来治疗瘙痒、杀虫灭虱子。找到了一簇草蒿，激起了姜允棠的兴趣，她继续背着背篼往山上走，用两根棍子开路，一路走下去，当真遇见了不少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