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旗鼓相当 十
谷绣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答道。
“而且如今，人选已经基本确定了，八字什么的，也已经开始相看。
目前看来，黎千定下的是柳家的嫡女，老二黎莒和老三黎信，定的是那两个京都家里的姑娘。
老四那都不用想，跟北城的那个姑娘，估计也是为了照看他们家老四那个，过于孱弱的身体吧。”
那位姑娘，没有同黎家定亲？
因为自己有好感的姑娘没有被选中，钱木枝心里莫名有些遗憾，随即又摇了摇头。
被黎家选中又不是什么天恩，没同他们定亲，难道会是什么坏事么？
“医馆的女儿？那她岂不是肯定很了解这个靥蚰的毒性和用量？”
赵烨宁一个激灵，突然想到。
“未必与此有关。”
谷绣扫他一眼答道。
“这药不是说过，很多医馆都有卖，也不是管什么疑难杂症的药。
就算不懂医术药理，只要认得一些血气上行的病人，或者自己有这个毛病的，应该都会知道这种药加上酒的毒性。”
说到这儿，谷绣拍了下大腿，看钱木枝。
“说起这个药。
黎家有自己的府医，平日里小来小去的头疼脑热，都是自家的府医给看。
根据脉案上面的资料，全家上下，只有黎老爷子有血气上行的毛病。
而且，他最近刚刚开过带靥蚰的药。”
谷绣说罢，挑了挑眉，试图激起钱木枝的热情。
钱木枝却并不如他所料，还是懒懒的样子。
“巧是真的巧，但是黎千服下毒药的时间是固定的，在那段时间里，他所在的位置也是固定的。
除非是整个天一楼上下，联合两个镖局的人，串通一气害他。
否则除了这些人，没有任何人有可能在那个时间段，给黎千下毒。”
谷绣摸了摸下巴，顺着钱木枝的话说道：“那要是按照这个传菜伙计的说法，那黎千整个被投毒的过程，还成密室作案了，锁定在那间房里了？
那如果这个传菜伙计，是在撒谎呢？”
钱木枝“嗯”了一声，随后嫌弃道：“口供你看没看全？
服毒的时间，黎千在房间里这一点，不只有他能证明，别的雅间门口守着的伙计们，也能证明。
还有那两个镖局的人，也能作证他酉时后一直在房间里。
这么多人串通一气，一点马脚不露，我不相信。”
谷绣想了想，傻呵呵一笑。
“那要是密室的话……
如果这些嫌疑人查出来都没问题，那咱们官府，岂不是要带头承认有鬼？”
钱木枝看着他，眉头紧皱，眼里明晃晃的写了三个大字：你有病。
“老大，孙公子派人过来说，小李大夫想要黎千吃过的药物记录，还有所有他的脉案。”
一个捕快在这时候走了过来说道。
钱木枝闻言“嗯”了一声，挑眉示意谷绣。
谷绣在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的纸张里，随意翻了翻，拿出几张，起身递给捕快。
“她要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死因出问题了？”
钱木枝想了想，摇头答道：“不会，要是死因出了问题，她肯定第一时间，先跟咱们说清楚。
估计是有什么新线索需要确定……
等着吧，确切了的话，她就会来说了。”
钱木枝说着，叹了口气。
“但是……我猜黎千现在肯定已经开膛破肚了……
黎家规矩这么多，到时候，如果万一黎家发现了，大捕头你去解释。”
“怂包。”
谷绣短暂的评价道，随即扭了扭脖子。
“走吧！兑现咱们俩的话，去客栈。”
钱木枝闻言一愣。
钱木枝站在楚言思房门口的时候，装了一天的云淡风轻，终究还是破功了。
明明是一起到的两个人，谷绣都去了隔壁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钱木枝才终于伸手叩门。
“楚公子，是我，钱木枝。”
钱木枝说罢，静等了一会儿，门被楚言思从里面打开。
“我还在想，你究竟要在门口站多久。”
楚言思笑的亲切，玩笑一般轻声说。
“进来吧。”
钱木枝闻言，一步没动，抿了抿唇。
“下去在大堂说吧！天色不早了，在下面说……比较方便。”
楚言思闻言，愣了一瞬后，笑意更深。
“钱捕快你，询问嫌犯的时候，也要这般避嫌么？”
钱木枝本来都转身下楼了，听了这话脚步也是一顿。
楚言思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咄咄逼人，当面戳破了？
当钱木枝回头的时候，却见楚言思跟没问出那句话一样，施施然关门。
钱木枝在他转身之前，慌乱收起了眼神，加快脚步往楼下走。
下楼梯的时间，钱木枝明显重整旗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人一坐下，钱木枝便十分疏离的开口道：“不知道楚公子要跟我谈什么？”
待上茶的伙计离开，楚言思才轻声开口。
“后面的那些信，钱姑娘你都没回。”
钱木枝点点头，“是，楚公子那些信，都在衙门好好放着，并未拆开。
至于原因的话，一个是没时间，另一个是因为人言可畏。”
“我一直都觉得钱姑娘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坦率，我也很欣赏这一点。
不知为何，钱姑娘如今却支支吾吾，口中所言，明显不是你心中所想。”
“楚公子不也是么？”
钱木枝面色不变，只是桌下安放在腿上的手，不知为何微微颤抖。
“以前我见过的那位楚公子，清风霁月，温润有礼。
不知为何，如今变得咄咄逼人，不问礼数。”
楚言思微微皱眉，等了一会儿，声音很轻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心意相通。”
楚言思这句话里，莫名带了几分委屈，还有着他很少会流露在外的淡淡不满。
就是这一丝一缕的情绪，却被钱木枝抓了个正着，瞬间也点燃了钱木枝的脾气。
“这话未免太过轻浮了，楚公子。
心意相通？
我们萍水相逢，一面之缘，有何心意？有为什么会相通？
你以为？呵！
你的以为，不能要求别人也要和你抱有一样的想法，抱有一样的……目的！
心意相通，心意相通……
若世界上真有一个人觉得，两个短暂相处的人能心意相通，能是命中注定，那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她是个傻子，要么，她被算计而不自知罢了！”
钱木枝如同发泄一般的说着这番话，
她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等到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周围已经有人在好奇的向这边看了。
楚言思见状，也是微微惊讶，错愕的看着她。
“……抱歉。今天我……似乎不太适合谈什么，任何东西都不适合。
楚公子你要是没什么……”
“很适合。”
楚言思突然出声，打断了钱木枝拼凑起来的告辞。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抵触了。”
楚言思说着，垂下眼帘，温温柔柔的给钱木枝倒了一杯茶。
“是……城主跟你说了什么吧？”
钱木枝没做声。
“我确实没想到，城主现在会跟你提起这些，这本来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的。
你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对一切都好。
想来……终究是你的与众不同，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城主他真的很信任你。”
随着这话，钱木枝脑子里出现了城主在那一日，同她提起和楚家的亲事时候的景象。
城主当时的语气和表情，让此刻钱木枝的眼神又冷硬几分，心思也平静坚定了许多。
“他不是信任，他是过分自大，试图压制和控制我，才会同我说这些。
不过……
这总比把我当成一颗任意摆布的棋子来说，要好一些。
因为他想要我做的是，一颗主动的棋子。”
钱木枝冷笑着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