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做菜这件事
一个美美的少女，瞧着弱质纤纤连煮泡面都够呛能会，上来竟然敢说自己的拿手菜是红烧肉酱肘子这种硬菜？？李浩宇和妈妈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嘲笑她还是勉为其难称赞一下她吹牛皮的勇气。
毕竟人家姑娘的心意摆在那里。李浩宇心一横：“妈，反正都得吃饭，我们去买菜啦。”
挺好的一个傍晚。冬天天黑得早，华灯初上，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下了班接了孩子赶着买菜回家的人们。满面倦容的中年买菜大军里挤着个儿把看上去还很青涩生疏的年轻人。说是情侣吧，未免太年轻，还走得一前一后，隔了至少三步远。你说是陌生人吧，那女孩要是落下得太远，男孩好像后脑勺有眼睛似的，准要停下来等她一会儿。
菜市场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少年人们的容颜，其实也不必看清，只是看着他们的身影，就足够觉得美好了。
李浩宇甩着大步走在前头。这片儿他可熟悉了。以前妈妈摆摊就在这个菜市场里。妈妈住院的时候也都是他每天放学在学校写完作业之后跑来买菜回家做饭送去医院的。他是故意等到那么晚才来菜市场，那会儿晚上买菜的高峰已经过了，剩下被挑剩卖不掉的蔬菜鱼肉基本上都会便宜出售。小小年纪的李浩宇已经学会了勤俭持家。他当然也会做饭，并且还被妈妈和同病房的阿姨夸手艺不错。不告诉周楚楚只是想看看这女孩吹了大牛要怎么收场。
想起来这个恶作剧的坏点子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
得意洋洋地回头一看，人没影儿了。
这个周楚楚，没看见菜市场人这么多吗？怎么不知道跟紧他？李浩宇急急忙忙往回走，边走边踮起脚四处张望。
“阿姨，这排骨多少钱一斤？”熟悉的声音。
李浩宇连忙往那边挤过去。
只见那个套着宽大旧棉衣的瘦瘦的身影凑在一个肉摊前，因为那袖子实在太肥太长太碍事，女孩干脆把袖子往上一撸伸手去挑排骨，瞬间整个肉摊都被她那节纤细雪白的皓腕照亮了。
满脸不耐烦埋头做生意的肉摊老板这才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去，待看清了女孩的脸，目瞪口呆地连声说：“快放下快放下！你这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能下手呢？快擦擦手！要哪块叔给你挑！给你算便宜点儿！”说着就赶紧往皮围裙上擦了擦手，给她指指摊子旁边的一卷纸。
周楚楚受宠若惊地小心撕了一张，擦完塞进口袋，挑好了几块排骨。
这时李浩宇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背后，撅起嘴来不高兴地嘟囔：“你真好哦，大叔帮你拿不说还给你优惠呢。”
周楚楚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说：“老板们人都蛮好。”
菜市场的人越来越多。李浩宇再也不抢到前头去了，就和周楚楚肩并肩走。
有几次被乱窜的电动车小屁孩儿之类硬是冲到两人中间，李浩宇都莫名的火大。最后一次眼睁睁看着那个骑电动车的大妈俩脚在地上划拉着东张西望看着两边的摊子，愣是车头一歪把他俩一边一个挤开了。从中间荡过去的时候还悠悠往他们身上各自瞥了一眼。
李浩宇哭笑不得地看着电动车大妈的背影：“骑电动车了不起啊这么霸道吗？”
说着，自然而然捞起了周楚楚的手就往前走。
这这这是啥？？？
周楚楚浑身一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脚步都顺拐了。
你们男的牵女生的手之前都不打个招呼的嘛？！！这么自来熟不把自己当外人？？？
虽然顺序搞错了，他们先吻过了才牵的手……啊喂搞错了吧？扪心自问那算是吻吗？全部都是意外，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尽管嘴唇碰嘴唇了三次，也都只是意外而已。别说吻了，就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那么现在呢？现在只不过也就是怕人多走散了，就和遛狗时栓狗绳是一个道理……
周楚楚顺拐着走得乱七八糟，想得颠三倒四。
买完菜回了家，浩宇妈就跟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很快就发现了气氛的尴尬。且不说这个叫周楚楚的女孩子红着脸心事重重地在那边洗菜，择了芹菜叶子把杆子扔了，就连自家一向沉稳大气的儿子也不晓得在胡思乱想啥，差点儿把醋当酱油倒锅里了。
不过自己的儿子当妈的最清楚，她一眼就看出儿子对这个女孩不一般。好像也不是因为这女孩长得好看。再说了，这女孩的长相实在是她的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一点了，试问现在的女孩子有哪个能这么吃苦，愣是帮着浩宇把那一堆货给搬回了仓库，还顺带整了整货架，说之前看阿姨整理货架学会了点儿。浩宇妈其实也没抱多大期望，毕竟是人家孩子一番好意。没想整理完之后她一看，竟然真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秩序一点儿没乱，女孩甚至还帮她擦了边边角角的灰尘。在医院里更是对她照顾得精心细致，完全不是装装样子，贴心，卖力，朴实极了，简直就像她亲生的女儿一样。
浩宇妈越看这周楚楚越喜欢，原先她还挺惦记那个送外卖的女孩，不知道这么久没见那孩子怎么样了。上次周楚楚还了她那双手套，在医院就问了，楚楚跟那女孩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巧。说是好朋友，因为搬家来不及，就把手套交给楚楚代为归还。
难为那孩子还记得。难为楚楚为双旧手套费了心。
周楚楚做菜的时候把两只肥大的袖子高高地挽了起来，长长的头发也在脑后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她熟练地配料，改花刀，煎炸蒸炒，在小小一间厨房里腾挪回转，不一会儿就弄得满屋子热气腾腾饭香四溢。
李浩宇嚷嚷着要打下手不然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吃上饭，结果高高大大一个人憋屈地杵在厨房一角，除了占地方之外基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做硬菜讲究火候，那个油烟腾起来整个屋子一片雾蒙蒙的，老古董抽油烟机咳咳咳地艰难运转着，照说美女都怕这种场面，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油烟把自己熏成了黄脸婆。这个女孩竟然无动于衷，埋头认真挥舞着锅铲，整张脸被油烟熏得发亮，凌乱的额发贴在脸颊上，时不时就要用手肘艰难地往边上抹一把。
李浩宇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抬起手来，轻轻把那一条软软的长发从光洁柔嫩的脸颊上拈起来，别在女孩粉白的耳后。
那儿有一缕淡淡的甜香，让李浩宇不由得神志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