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故
县衙后院里,正在几人叙话之际,却见烈风怒骂着拖了一人进来。
只见那人浑身沾满了血迹,已是残了一条臂膀。
整张面孔早已肿胀的如同猪头一般,当真是面目全非,浑然看不出个人样来。
此人顺着烈心拖拽的步伐,手脚软哒哒的身体一点点向前移动,已然没有丝毫能够自主活动的本能。
俨然手脚已被烈心废了,此刻纵然有心,也是早已无力了。
进得门来,烈风“砰”的一声将此人丢进院里,但见那人滚了几滚,却是一声也未能叫喊出来。
烈心近前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已然昏死了过去。
“娘的,跑的倒是个快,害小爷追了你这许久,怎地不跑了?难不成你还能上天?”
朝着地下那人啐了一口,烈风便回房里沐浴更衣去了。
西陵烨心下暗想:
可怜了烈风,天知道这一遭他追赶出去有多远。到了此时,有关花略奴一案的案犯只怕是已被全部缉拿,但凡其中有一两个知情的松了口,便可知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
两个时辰之后,那近百壮士送了秦鹰衙役以及一干贼人到了县衙便各自散去。
众衙役无人知晓他们从何处来,又去往何处。
各人皆在衙门口混了这许久,无一不是个知情识趣的,自是无人穷根究底。
夜里,烈风烈心两人各自带人分两班值守地牢,只待第二天一早审理此案。
寅卯交替时分,烈风捉回来的那周不二从昏迷中痛得醒了过来,一声长一声短的呻吟不断。
烈心听闻急忙上前查看,见此人下巴脱臼,右腿小腿骨折。
虽说是折了一条左臂,但因烈风及时用药止了血。总体伤势也算不得太重,还不至坏了性命,便知是当时烈风手下留了情。
烈心见无大碍,先是接上了他的下巴,后喊来一名值守衙役问道:
“你可知这县城里哪位先生通晓正骨之术?”
那人连忙躬身道:
“回壮士,我等平日里例行勤务之时难免磕碰受伤,与医治县衙人犯的医家同为一人。”
“哦?既如此,想必此人医术尚可,你便请了他来给这周不二诊治一番。”
“是,朱先生一身医术莫说在这湖州,即便在昌明府也算得上是顶好的。只是家住城西,往返大致需两刻钟,小人即刻便去。”
烈心听了,笑吟吟道:
“既如此,那便辛苦老哥了。”
果然,大抵两刻钟后,那衙役身后跟着个拿了药箱、身形微胖五十左右的先生赶了过来。
那朱先生进去后检查的极为细致,一番望闻问切摸之后回到:
“这位周不二虽说失了臂膀,也只是失血过多,因止血及时并无大碍,亦无内伤。眼下只需接上腿骨,用些个药粉止痛便好。”
待烈心应允之后,给那周不二正了腿骨,上了夹板绑了个结实,这才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葫芦,一份黄白色药的粉来。
接着,从葫芦里倒出一枚红亮亮的丹药,又将那黄白药粉分出一份来。
烈心见状上前问道:
“先生,不知你这葫芦里放的何等灵药?这药粉又是作何用处?”
朱先生笑道:
“此药名为七黄丸,三七 、黄芪、人参、炙甘草、熟地黄等补血药物制作而成。这周不二失血过多,此药可助他血液快速生成。”
看到烈心迟疑的目光,朱先生一副很是无奈的模样:
“这粉末便是这衙门里捕快常用的四喜散,由川芎、蓖麻子、马钱子、五灵脂等研制而成,主治外伤,可内服外敷。”
那衙役看到烈心满脸探究的神色,连忙上前说道:
“朱先生此言不虚,我等时常有个擦伤磕碰的,多数兄弟们皆是服用朱先生给的这两种药。”
听得此话,烈心这才放下心来:
“既如此,那便有劳先生了。”
二人眼看着朱先生喂周不二吃了药走出地牢,这才返身回了班房。
半个时辰后,忽听到牢狱里人声大作乱作一团,且不停有人呼喊道:
“来人,快来人,周不二要死了!”
烈心眉头一紧,随即一个激灵,大叫一声;“不好!”便直奔了过去。
开了牢房,只见五六个同监的人犯正围那周不二束手无措。
烈心几步上前拨开众人,只见地上那人口鼻之中鲜血不停迸涌而出,眼见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看到周不二张嘴想要什么,说烈心立即蹲下身来问道:
“快说,你那上家是谁?”
周不二缓缓抬起手来指了一个方向,圆睁了肿胀的眼,却是一句话也不能说得出。
烈心眼见周不二这副模样,登时心下一沉:
“快,速速找个医官来。”
身侧一狱卒边向外走一边应到:
“县衙斜对面便有个医馆,小的这就去。”
不多时,那狱卒带了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医士连忙赶了回来。
然而,此时的周不二一口气便再也没上得来。
那医士见状道:
“此人乃失血而亡,但不知是如何失了这许多血?”
烈心将方才那朱先生诊治之事讲了一遍,问道:
“是否用药有不妥之处?”
不料那医士反问道:
“那朱先生乃杏林高手,用药断不会如此糊涂,敢问那朱先生与这周不二是否有仇?”
烈心见身旁一众牢头狱卒面面相觑,而后皆是大摇其头沉默无语。
烈心情急之下问那医士:
“先生此言何意?”
“医者初学配伍便可知晓,遇到血虚无瘀滞、失血过多晕厥之人万不可服用五灵脂 !且他的药尽是些活血的,这断臂之人又如何承受?更不说还有那人参也在其中。”
烈心听闻此言不禁目眦欲裂,双眼之中杀意顿生。
正值此时,烈风带了几人前来轮值,正赶上这一场面。
“你且先在这里守着,待我前去拿了那姓朱的狗贼。”
说罢,便带了两名捕快直奔了朱先生住宅而去。
行近朱宅大门时,烈心便闻到一阵随风送来的浓烈血腥气,不觉感到心中一凉:
“不好,终究还是来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