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密谈
出了县衙，两个人身后依旧跟着那七八条矫健的汉子。
街道上，已经有不少铺子开张了，刺客带给人们的惊慌似乎已经渐渐地淡了。
人总是这样，愿意留下美好的记忆，下意识忽略不愿想起的不快。
况且，更多的人每天都需要为一家老小的生活操心劳神，有几人能一直在别人或自己的不幸中永远沉沦？
即使有人心甘情愿，生活的重担也绝不容许。
“红鸾，你想要什么只管跟烨哥说，无须难以为情。烨哥跟你崔济哥哥可是最好的兄弟。他的妹子便是我的亲妹子。”
红鸾一愣，想了一想，笑道;
“烨哥哥，你这话是说，想跟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崔济抢妹妹吗？”
北里长风听到耳中先是一呆，继而忍俊不禁，最后蛮横的拉起红鸾的手，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妹妹说是便是，抢了又怎地。”
他感觉和她在一起，心情变化越来越多，好像每一天的心情都更加愉悦了些。
他也知晓这是他和红鸾之间越来越少了隔阂，多了信赖的缘故。
两人正说笑间，红鸾忽然指向前面街边一个卖猕猴桃的小商贩问道;
“烨哥哥，那个是什么？红鸾都没有见到过。”
北里长风走上前去，捡那最好的挑出来一些：“这果子不错，因着猕猴很是喜爱，故称之为猕猴桃，也叫 狐狸桃、奇异果 、 藤梨 、猴仔梨、杨汤梨。说的都是它。”
那贩子远远便听到红鸾言语，又眼见北里长风是个有钱的主，连忙上前陪笑道：“公子好见识，这果子乃暹罗国漂洋过海而来，寻常可是见不到的，莫如再多取些来？”
本来正在挑果子的北里长风听到这话反而住了手，看着那贩子笑的玩味：
“尊驾可知关中道右扶风一地因何名为周至？”
那贩子听罢，顿时便不再搭话。
北里长风提着一兜猕猴桃带了红鸾才走了几步，看红鸾正好奇的打量着兜里，笑问：
“是想吃了么？”
红鸾连忙道：“才不是，只是想看看里面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北里长风寻了个地方停下，取出最软的一个，慢慢的去掉上面一层表皮，里面便露出亮晶晶的一片绿来，红鸾也伸手摸了进去，却是忽的收了回来：
“上面有刺，扎手。”
嘴里这样说着，却是忍不住好奇，拿出一个来仔细打量，又小心的捏了捏，笑弯了眉眼：
“捏起来软乎乎的，有趣！”
北里长风道：
“你用点力使劲捏看看。”
红鸾听后五指用力一抓，那猕猴桃立时破了皮爆出浆来。
北里长风正想发笑，却见红鸾低了头去，不多时便已红了眼，语带哽咽：
“你也诓我？”
北里长风心里一跳：
“好了好了，是哥哥错了，咱不闹了。”
连忙扔掉正在剥皮的猕猴桃掏出手帕来，手忙脚乱的给红鸾擦净了手上的汁水：
“本想逗你开心的，反是叫你难过了，是我的不是，往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尽管眼中还有泪水悬而未出，红鸾片刻之后却是仰起头来：
“烨哥哥，我知晓你不像沐府里我那些个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你是个极好的人，方才只是没来由的就把你想成跟他们一样。倒是我的不是，我不哭了。”
这话说得北里长风心里隐隐有些酸酸的。
继续摸出个猕猴桃，再一次慢慢的一点点剥掉表皮，直到完全露出了一个椭圆的翠绿，这才递给红鸾：
“快尝尝怎么样。”
红鸾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果香，甜甜的、带着一股浓郁的特殊香味，吃起来还有点沙沙的。
“好吃，哥哥也快尝尝。”
红鸾笑眯了眼睛，把咬了一口的果子递到北里长风嘴边。
北里长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
两个小小少年就这样站在街边你一口，我一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笑容洋溢在两个人脸上。
“红鸾，做了你的哥哥，你我就是最亲近的人。只要你想，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跟哥哥说。不管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红鸾抬起头来，眼睛就像一弯新月：
“哥哥，我没有什么需要。若是没有你，红鸾真的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放在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说着，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去，声音很小：
“其实，现在想一想，你方才那样捉弄我，我很开心的。因为你对我没有一点恶意。”
再抬起头时，已是红了脸：
“哥哥，以后我能不能也这样逗你玩？”
北里长风缓缓伸出手，抚了抚红鸾头顶：
“好！你高兴就好。”
两个人刚回到客栈，掌柜的连忙上前对北里长风低声说了些什么。
看他急切的样子，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北里长风轻声对他说了句：“跟我来。”
红鸾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桌上堆满了北里长风为她买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再仔细回想这几天两个人的相处，忽然间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有了盼头。
尽管她知道北里长风或许在别人眼中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怕。
虽然，他杀了她的全家人，但是她那个家庭里的人从来没有把她母女当做一家人。
从她记事起，她们母女在那个家里受尽了苦难，一直到他们夺去了母亲的生命。
原本，她是想等到长大以后亲手宰了他们的！
她一点都不恨烨哥，而且从内心里感激他，同时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哥哥。
后来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关注他，他会帮人，但杀的都是那些害人的坏人。
他还会把坏人送去官府。
最可笑的是今天那个小贩，她都看出来那个小贩明明是想要把哥哥当个傻子来欺骗。
若这烨哥哥果真像别人想的一般心狠手辣，恐怕多少是会吃点苦头的。
然而，最后也不过只是得了个自讨没趣。
可是，经常跟在身后又时常不见踪影的那些人是谁？她只知道两个人的名字——烈风还有烈心。
这两人和店里的伙计跟哥哥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姨丈他们兄弟两个好像对哥哥也是特别恭敬的样子。
他们可是官老爷，会不会哥哥家里有人也是官？还是个很大的官！
对了，一定是这样。
想起裴文照秦鹰这两位姨丈，红鸾心里不禁好笑：
河东崔氏的那个崔广济，自己应该是叫舅舅的吧，嗯，算起来他是母亲的堂兄，没错的。
他结交个好朋友裴文照，两人一向来往密切。
然后这个大表哥裴文照带着小表弟秦鹰，娶了崔氏一对堂姐妹，哈哈，还真是段好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