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寒城
虽然秋分庙对于灵魂的洗涤很好，但对徐大胜来说，在母亲面前更能疗伤。
小时候的他还喜欢在母亲的怀里哭鼻子呢，不过现在不哭鼻子了。
两个大男人在低矮的坟前站定了好久好久，一个看着那圆圆鼓鼓的土包发呆，一个轻抚着腰间佩剑流苏双目失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有些由明转暗了，虽然小寒城的天幕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颜色，但还是有些光影变化。
如果在大寒城，白天和夜晚并没有差别，甚至有时候夜晚会比白天更加亮堂。
在这里，太阳和月亮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用来提供光亮的星体。
徐大胜拿出了一根很朴素的流苏挂在坟前，每年都会给他母亲换上一根新的流苏，这是他很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了。
就像是在小时候母亲每年都给他织上一根精致的流苏。
虽然他现在的流苏编织很拿手，甚至比他母亲曾经编织的还要精美，但徐大胜始终觉得要比母亲的差上一点。
也许不是差一点，而是差了一点东西，当一个物件作为礼物的时候，它的市场价值会被无限的降低，而它所蕴含的感情会被无限拔高。
不过这也是没有那些鬼魅伎俩而是纯粹的礼物的时候。
等他把旧的流苏取下，新的流苏挂上的时候，转身向徐虎啸说道：
“走吧。”
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流苏递给了徐虎啸。
徐虎啸没有因为在这荒郊野岭待这么久而显得不耐烦，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徐大胜递过来的流苏，徐虎啸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在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才郑重的接过来。
和腰间的流苏一样，一朵幽兰绣在流苏上，也没有多余的点缀，那流苏的穗子就像是兰花的花蕊，长在了兰花上，也长进了徐虎啸的心里。
那双犹如顶尖掠食者的虎目中翻起一阵阵的波涛汹涌，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连已经掌握了心觉的徐大胜都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不过徐大胜也没有全力施展心觉。
自从他的心脏的律动完全开发之后，心觉无时无刻不在发挥着它的探知能力，就像是融入自然的一种感知，无人可知。
不过也只能探查一个大概，如果能够事无巨细的探知到，那也太过于变态了。
不过徐大胜也感知到了徐虎啸一瞬间的心跳加速，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让徐大胜以为是错觉的一瞬间。
不过徐大胜知道那不是错觉，有些事情不需要感知就能够知道，就像是眼前有些局促的徐虎啸。
徐虎啸郑重把他的明剑风雪上面把原来的流苏取下来，然后把徐大胜送给他的挂上去。
旧的流苏被徐虎啸小心翼翼的装进了一个盒子里收了起来。
“走。”
和来时一样，父子俩并肩着下了山。
来时的路有些沉重，离开的路有些轻快。
上山时，路上只有徐家父子两人，下山的时候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山上的人被遗忘了，还是别的原因。
两人的步伐轻快的许多，那匹血色宝驹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还是和来时一样的节奏，只不过步伐稍微大了一点点。
两人很快就到了小寒城的城门处，三层检查的关隘在徐氏父子两人面前形同虚设，
徐虎啸和徐大胜两人身着歃血猛虎袍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更不用说这三年在北境声名鹊起的那一匹如同血中恶鬼的宝驹。
前者是因为徐家所带来的威势，后者则是徐虎啸个人的威名，
世人之所以迷恋权势大抵就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欺软怕硬吧。
不过徐虎啸和徐大胜没有在意这么多，进城罢了，不论是基于徐家的威势还是徐虎啸的威名，都能让他们免去一些繁琐的检查。
……
小寒城内和小寒城外是两个世界，城外除了门口附近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放眼望去是一片白，偶尔的山峦起伏为大地增添一抹活力。
城内则不一样，除了城门口肃杀的气氛有些浓重，其他的地方充斥着繁华的景象。
也算不上繁华，在这里没有识途居这等遍布其他城池的大型租马铺子，也没有各种在别的城池都有的连锁商铺酒楼之类，
更多的是花开百朵的百家争鸣。
在这里各种各样的人混迹在其中，有难民也有富豪，有没有实力的普通人，也有实力滔天的大能，但都藏在人群里。
仅仅五分钟的间隔，一个路口就经过了两队巡逻的卫兵。
这频繁的巡逻是大寒城也比不上的，这是二十四大城中除了秋分城外最大的城池，连国度年都都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不仅是范围巨大的城池，也是兵力最为充足的城池。
在这里，如果你走投无路那么就成为一名士兵吧。
不能让你飞黄腾达，但能让你饿不死，不过能够出勤，也就是在外巡逻的士兵也不是一般的士兵，是需要通过训练考试才能在街上巡逻。
所以，这包吃包住的活计也没有那么简单，在军营内操练也挺让人疲惫的。
不过小寒城内的人都喜欢将自己的后辈丢到军营里面操练操练，进军营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起步两年，两年内逃出军营的话便会被纳入黑名单，并张贴在城墙之上。
并且永远不受小寒城的庇佑，也就是在有居民福利的时候会略过逃兵和他的家庭。
至于家庭这个模糊且带有主观主义的名词，家庭能有多大就看个人势力以及仇人的势力孰强孰弱了。
徐大胜当了两年的兵，在他十五岁到十七岁的时候，然后不到十八岁他就离开了小寒城。
然后每年只有那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会待在小寒城，别的时候都在浪迹天涯。
说起来实在可笑，徐大胜这样的，就像是背井离乡为了家庭谋生活的底层民众，但他偏偏没有家庭，但还是需要背井离乡。
好在三年前的春节开始，徐大胜回到小寒城多多少少有些期待了，而不是以往那如同走过场。
小寒城内的街道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