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山腰孤坟

    道路终有尽头。

    徐氏父子都是身高腿长的身形，这不长的距离里大多时候都是沉默，连问问题都是你来我往一人一个。

    小寒城的城门不大，比秋分城要小很多很多，

    秋分城的粮食运输虽然可以用储物装备存储，但本地的居民还是传承着那朴素的运输方式在城内贩卖。

    不仅仅是传统，也是一种炫耀，炫耀自家的粮食多么饱满多么芬芳。

    小寒城城门相对来说要小上很多，但也只是相对于秋分城。

    城门口的检查很森严，城门有的不仅仅是一道检查线，而是三道。

    不过这些和徐虎啸父子俩无关，他们只是经过城门，没有打算进小寒城。

    两人往小寒城的侧面走去，在白茫茫的雪地，还有着些许凸起，

    一旦越过小寒境抵达大寒境，放眼望去便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茫茫，除了肆虐风雪形成的一道道龙卷，留下的只有白茫茫的雪地平原。

    那些山峦河流通通被掩埋在雪下，走在那平整的雪地之上，可能也是立在山峦之顶。

    雪地之下埋藏了太多太多，有着恢宏的史诗，也有着强大的妖兽，甚至还有一些北境逃窜出来的雪妖，

    不过更多的是一些如同尘埃的尸骨。

    徐虎啸和徐大胜要去的那座凸起就是一座山，也可以说是一处坟场。

    不过并不是乱葬岗，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那些游民死了往雪地一丢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到山上去。

    不过大多是烧掉了，然后扬了，雪地的尸首或许百年之后还是原样，但灰不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不会走着走着就踩到一个人尸体的乌龙，也不会占据那些土地。

    在北境，特别是大小寒城，将尸首烧掉是传统，但会留一小罐留作念想，但这是普通人的传统，

    大户人家会把尸体保留下来，完整的保存好，甚至看起来就和睡着了一样，

    显然，城外的小山不是用来存放这种完整尸身的地方。

    不同于刚刚那一段路，徐虎啸没有再用余光偷看徐大胜，他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不过没有散发什么气势，甚至还有些暖意，他知道就算自己的情绪不稳定，也要顾及自己的孩子。

    深渊一样的眼底里是赤红的光芒，他是个父亲，同样也是丈夫。

    作为父亲尚可弥补，

    但作为丈夫，他强大的实力有些无处施展。

    只能把那些亏欠的，成倍的成百倍的灌注在徐大胜的身上。

    从三年前，如果让人评价大小寒城最不能招惹的人，那一定是徐大胜。

    为什么只是在这两座城，那还是因为徐大胜的阻拦，

    在这个时代，逍遥的灵圣不喜欢出手，喜欢作壁上观，有权势的灵圣手底下盘踞这数不清的树根。

    而徐虎啸作为大灵尊，而且是没有父母妻子，只有一个独苗苗的龙争虎斗榜第一的大灵尊，威慑力太大了。

    徐大胜就像是徐虎啸仅存的理智，失去了那控制笼中猛虎的笼，徐虎啸这头猛虎一定会肆虐大小寒城，甚至是整个国度。

    至于徐家的血脉香火情？徐家是很严苛的，是如同军队的管理，

    他徐虎啸从出生便是被他父亲一手抚养，可以说他徐虎啸不欠徐家任何，甚至可以说徐家还要亏欠他许多。

    曾经那些珍宝从徐振夏那边给过来的时候，都会被家族那些所谓的长辈搜刮一层甚至是好几层才能到徐虎啸手里。

    不过不重要了，徐振夏没有计较那些，因为他已经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等着他的宝贝孙子回来之后才撒手人寰，自行消散，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让不孝子徐虎啸归来也没有地方去赡养。

    徐大胜记得他爷爷最后对他说的话，

    “娃娃啊，活的开心就好，你不欠徐家的，不需要为他们卖命，他们欠我们家太多太多了。”

    那双苍老且布满老茧的手摸着徐大胜十八岁的头颅继续说道：

    “离开吧，离开这片冰冷的土地，离开这些无情的家伙。”

    “我可怜的孙儿啊，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了！”

    “也不知道我儿虎啸到底是是死是生……”

    徐振夏的身躯就像是风雪拼凑的雪人一样，一吹就散了，只留下了徐大胜被泪水浸湿的脸，还有堂前一些神色各异的徐家人。

    徐大胜知道为什么爷爷会选择消散于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他是害怕自己以后会被自己的尸身所限制，而被迫为徐家做些什么不愿意的事。

    不仅仅适用于徐大胜，也适用于徐虎啸。

    徐大胜是天生的猛虎，天生的纯阳，是被徐家誉为天赐的体质，

    不过徐振夏隐瞒了下来，他和虎威军现任的元帅是莫逆之交。

    灵圣的力量加上智绝三军徐振夏的智慧，徐大胜的体质最终被隐瞒了下来。

    不过现在有所松动了，等原始律动小成的时候，那体质应该就会展现于世间了。

    徐虎啸和徐大胜两人各怀心事慢慢的走着，一直到了山脚。

    山路并不好走，但不适用于徐家父子两人。

    不过他们还是选择了走上去，而不是飞上去，

    徐大胜藏在血脉里的仪式感，徐虎啸是没有脸去面对她，每一次的登山对于徐虎啸都是心灵的煎熬，

    但他没事就往山上跑，没事就煎熬自己。

    他害怕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偌大的大小寒城，只有战场和这里能让他保持冷静。

    那些被旁人称作血虎军的士兵，哪里能配得上虎这一个字，更何况是徐家的虎，那是他个人的军队，甚至不能说是军队。

    人数太少了，不到一百人，但那又如何，那是他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军队。

    徐虎啸振臂一呼便能把虎威军搅的天昏地暗。

    但他还不想这么做，他的爷爷就是徐大胜口中那个爱喝酒的老爷子对他并不差。

    ……

    没有一长串的脚印，走两步之后刚刚留下的脚印就会被重新掩埋在白雪之下。

    不在山脚，也不在山巅，而是在山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座小小的坟墓孤零零的矗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