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可爱
望着夜空还在久久出神的南澹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惊醒，转头看去刘河此时正靠在一块碎裂的墙壁前，此时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南澹其实对这位大梁缉刑司的捕快印象并不坏，抛开初次见面时的不愉快而言，对方那恪尽职守的精神他还是很敬佩的。
于是也立马就小跑过去，伸出手想将其拉起来，不料对方好似却并不领情，并未搭理他悬在半空中的手。
“你早就知道对吧？是了，不然你那天你也不会提醒我，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详细些！”刘河语气十分激动，“如果那天你肯把话说明白，周正就可以不用死，你知道吗！？”
‘果然……’
南澹心里暗叹一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淡淡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若是因为一些我错误的判断而影响到刘捕头你抓捕凶手，到那时又怎么说得清呢？”
“你说的话我无法反驳，但事实的真相如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刘河冷冷说了一声便将头一歪看向别处，就在这时一帮身穿差服的捕快才姗姗来迟。看其衣衫不整的样子应该是才从炕上爬起来，估计是被先前房屋坍塌的动静引来的。
一进门，带头的捕快就拔出佩刀指向废墟前的二人。“命案重地，何方宵小在此！”
刘河闻言有气无力道：“南门缉刑司刘河，特来调查周府灭门一案。”
“胡说八道！周府灭门一案已经城主大人之手结办，我看你定是那刘大勇的同伙！上！抓起来等月末一块杀头！”
南澹讽刺一笑，目光看向刘河好似在说：看看，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官僚。
刘河气息一窒，原本虚弱的身躯里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气，将一块古铜色的令牌抛向那些捕快。“认识么？不认识可以将你家城主喊来验明真伪！”
带头捕快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了一番顿时将长刀收入鞘中，冲刘河恭敬一礼：“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缉刑司大人在此。”
“滚！”刘河暴喝。
一群捕快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最终还是那个带头的捕快站出来恭敬一礼：“既如此，我等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剩下的那几个捕快也是慌忙跟上，一副唯其马首是瞻的样子。
“滚回来！”
众捕快的脚步顿住，为首的那位捕快转过身脸色阴沉，但还是抱拳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刘河像是没看见一般，指着身后的废墟道：“周正的尸体被埋在了底下，挖出来。”
见捕快张嘴要说什么的样子，刘河打断道：“不要问那么多废话！来龙去脉我会解释但不是对尔等，明白吗？”
“是。”为首的那名捕快脸色阴沉的应了一声，挥手示意其他几人上前做事。
见状，本来都打算闭目开始调息的刘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很高贵么？别人都去做事你在这站着，你是谁？缉刑司龙首么！？”
南澹懒得再听他们之间废话，也没有再热脸去贴刘河的冷屁股，向那名脸色阴沉的捕快问了句：“我可以走了吗？”
在得到对方的示意后就从周府离开，径直向客栈走去，巧合的是在客栈门口正巧碰上了返途的温如玉他们。
“阿三，你的腿好啦！怎么好的？”
王不惑一脸欣喜地冲上前，这边碰碰那边敲敲，沈烈虽不如他那么激动，但脸上的表情亦是带着欣喜，刚认识两天的尚清月也送来了祝贺。
南澹并未提及梦境的变化，只是微笑着道：“我也不清楚，莫名其妙的睡一觉就好了。”
“行了，明明先生路上都和你说过了，还那么激动干什么？”
沈烈一把将王不惑拉开，后者笑道：“这听到的和亲眼看到的哪能一样！”
“先去休息吧，我和南澹还有些事情要谈。”温如玉道。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楼，温如玉带着南澹在街边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
夜已经深了，整条街上除了客栈一楼里一盏摇曳的灯火散发着微微黄芒以外再无光亮，温如玉伸出掌心，湛蓝的荧光顿时将两人笼罩。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府么？呃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刘河是个正义的捕快，亲眼见到了凶手的他自然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刘大勇不用死了，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对吧？”
南澹轻轻“嗯”了一声，将自己怎么了解的有关大黑天教方面的信息以及院子里那场战斗的细节全都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看来书真的还须多读。”温如玉微微一笑，他转过头看着南澹：“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与沈烈与清月他们截然不同……”
“我明白，之前先生是因为我双腿残疾才将我带在身边，我明天便去……”
温如玉伸手打断了南澹接下来的话语，轻声细语道：“我并没有要赶你离开的意思，我是想问……你为何没有选择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刘河呢？”
南澹淡淡道：“书上记载的黑天教来历悠久力量强大，那面具人既然有胆量在周府中进行邪恶的仪式，那么她绝对是自认为拥有横扫长丰城乃至整个田灵郡的实力。事实恰恰也证明了这一点，若是没有先生的话，那刘河自然也逃不了一死。”
“我事先并不清楚先生的强大，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仅此而已。”
“安全么？你的心思很缜密，只是有些太不像少年了。”温如玉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在客栈么？”
南澹摇了摇头，他正准备问这个问题。
温如玉自嘲一笑，将事情的起因娓娓道来。
原来先前被温如玉抓住的那个男人假扮刘河在缉刑司的同僚来客栈表示瘦马镇发现了周正的身影，说刘河需要在周府守候真凶挪不开身，特地让他来客栈请温如玉他们帮忙一起搜寻。
等到他们到了时男人却推脱另有他事先行离开一步，众人在瘦马镇找了许久不见踪迹却等来了一脸焦急的刘河，双方简单交流了一下便发现了不对。
在寻找那假扮缉刑司男人的过程中，刘河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发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温如玉将沈烈他们安置在瘦马镇一户人家后便开始专心寻找起先前的男人，最终在千里之外将其抓住。
“很蠢吧？被人当傻子般戏耍。”温如玉道。
“的确经不起推敲，我们并未同刘河说过住在哪个客栈，您也从始至终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堂堂缉刑司若是落魄到需要几个凡人出手相助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两句呢……”
温如玉的语气有些俏皮，抬手向南澹的脑袋探去却被躲开。
“我去休息了，先生您也早点休息。”
“怪不得书上说早慧的孩子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