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心的故事

    在偏远的沿海小镇，我的童年记忆都停留在那里。直到我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的父母才把我接回家。他们是典型的下海经商的商人。但是生意始终不景气，我在他们身边应该算是拖累。

    在我的记忆里，每次起床之后我都见不到他们，桌上总是留有字条。

    我自己外出吃早点，放学回家后他们也很少在家。等待我的永远是永无止尽的黑暗，我慢慢习惯了一个人在家。但是每到深夜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我会悄悄站在门后留出一道缝观察她们。所以现今我总是有半夜起床的习惯。童年的经历对以后的影响是我们不可估量的，韩南。

    那时的我就有一个梦想，期望有朝一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其乐融融的吃顿饭。你知道，那是很难的。韩南，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我的父母。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淡。但是我是爱他们的，如同他们爱我一样。你看过《小王子》么？那里面有一段话：“人么，前几年我有看到过他们，他们没有根，活的很辛苦”。我想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是典型的人的代表。虽然日子清贫也缺少欢乐，但是待在他们身边我还是幸福的。

    也许是命途多舛吧，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门外停着一辆警车，当下心里一紧。韩南，你相信预感么，在那一天我莫名的难过，总是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当我回到家看到警车的那一刹那，我心都碎了。我不愿去做一个小灵仙。我打心底里希望那是假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宿命。我相信宿命。他们在山下找到了我父母的尸体。他们的身体已不再完整。但是面部依然是清晰的。我不知道他们上山是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生存。那天晚上我一步都没有离开他们。在他们生前我从来没有好好端详过他们。那天我仔细的观察了他们。我把他们每一个面部特征都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凌晨，他们被送去火化。我拿着我父母的骨灰，是那样的轻。我在想，当我百年之后的时候会是何人捧着我的骨灰呢。

    韩南，命运这东西从来都不公平。我的父母去世之后，我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而我的外公外婆很早就已经不在了。我很快成为了孤儿被送进了孤儿院。那年我十四岁。我知道了命运的残酷与不公。我越来越沉默，慢慢的我养成了孤僻的性格，我喜欢一个人躺着数星星。没有人愿意领养我。我不会去讨好别人。我觉得那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

    所以外界的捐赠衣物我每次拿到的都是最少的。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向我走来。那时我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他带着很溫暖的笑容。他将要带我走出孤儿院，给我正常孩子应有的生活。那一年，我已经十七岁了，即将成年了，再有一年如果没有遇上他，我也该独自步入社会讨生活了。这一切都在他开始资助我开始变了。你听过“长腿叔叔”这个故事吗？那个人的腿很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叫他长腿叔叔。长腿叔叔这个称号在我心中是至高无上的。

    我的父母没有给我留下财产，只有一本书。《长腿叔叔》的珍藏版。在每个想他们的夜里，我都会翻看那本被我已经翻过无数遍的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一页已经湿了大半，很多地方都已经干了。皱皱的像老人的皮肤。

    我被那个人带回家。他叫我流苏。我不知道流苏是不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只是他叫我流苏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他是一个外企公司的高级主管。现在想来他满足每一个女生对于白马王子的幻想。但是他一直单身。他有时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我叫她们姐姐。她们每一个人来了之后都会抱我，送我礼物。但是我很厌倦她们。我觉得她们很虚伪。最主要的是我讨厌她们身上的香水味。我喜欢闻他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很清爽。

    韩南，我在入住他的家之后已经很少半夜起床。我对他的家感到陌生。

    有一天夜里我醒来找水喝。我听到他的房间传来一阵一阵的呻吟声。

    我很好奇趴到门前去听。我听到女人的呻吟声，以及他喘息的声音。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红着回到自己的房问。拿出那本《长腿叔叔》一页一页的翻读了起来，读着读着就小声抽泣了起来．那一夜我没有再睡着。第二天早最起床，那个女人已经离开。我开始躲避他的目光。

    我开始接受男生的约会。我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生和我不一样，他从不读书他只喜欢打架和做爱。我开始学着抽烟开始夜不归宿。看到他担心生气的样子，我感到一阵快意。韩南。我开始了疯狂的对他的报复。我开始逃学。每天早晨他都会给我留下钱自己出门上班。我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切，突然有些难过。我起了我父母。他们一样的辛苦。

    他依旧会带女人回来过夜。我讨厌她们的长指甲。我更加变本加厉。

    更多次的夜不归宿。再也没去过学校。直到有一天我把一个男生带回家。被他发现之后那个男生逃似得飞奔了出去，他看着这一切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交到的男朋友么？出了事把你自己丢下自己自己逃走？”

    我有些气急败坏“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有危险。”说罢，我朝他吐了一口烟雾。

    他语气软了下来“流苏，我们好好谈谈好么？”

    “你为什么叫我流苏，我有名字，我叫安心。流苏应该是你爱过的女人吧。她现在在哪儿？死掉了还是抛弃你了？”

    “她死了。”

    “所以你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么，要是她知道了，她该如何揣测现在的你？”

    他定定的看着我，突然冲过来把我抱起来抱到他的房间，把我扔在床上开始疯狂的吻我，现在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我没有反抗。我想我是爱他的。

    他一点一点的脱掉我的衣服开始亲吻我的全身。他忘我的亲吻着我。脸上都是幸福。我知道他把我当成了她。可能我和叫流苏的那个女人很像，后来我看到她的照片证实了我的想法。当他做完之后好像突然惊醒似得看着我。看着床上，他哑然了。

    我冷静的穿上衣服下床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一年我二十岁，韩南。

    后来他来敲门。

    “对不起，流苏，我不知道，你和她太像。”

    “你爱我么？”

    他惊讶的看着我。

    “我问你爱我么，洛小北？”

    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宇。在那之前我都是叫他长腿叔叔。其实他并没有比我年长几岁。他看了我好久突然紧紧抱住我“我好想你，流苏“那一刻，我甘愿当一个替代品。

    在那之后我搬去他的房间，为他洗衣服做饭。我对着菜谱学了很多菜。我像个家庭妇女似的把他的家打理的干干净净。他下班回来我总是已经做好了饭等他。我没有再去上学，我甘愿为他在家里守候。

    韩南，你知道么。因为爱他，女人的身体是跟着心走的。她们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和他们不爱的女人发生关系。而女人却做不到。

    有一次之前谈的那个男生把我带到他的住处。他想和我上床，我知道。我只想报复。但是当他要脱我的衣服的那一刹那，我反悔了。我做不到。我拒绝了那个男生。然后头也不回了的离开了那个地方。我没有再和那个男生来往。

    他不知道，我经常夜不归宿。他大概以为我早已堕落，他不明白。我是甘愿为他堕落。

    他每天晚上都会需索无度。每次都是筋疲力尽的趴在我的身上沉沉的睡着。我总是紧紧地抱住他入睡。你知道么，他就是我的安全感。他再也没有带女人回来过，这让我感到安慰。哪怕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有一天他喝醉了。回来之后没有吃饭。他在我的身体里爆发的时候他问了一句：“没有关系么？”其实我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但是每次他都采取安全措施，这让我难过。我不知道是否他不愿意和我结婚，享受这俗世的幸福。所以当他问我的时侯。我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没有关系。”果然我有了他的孩子。那一年我二十二岁。

    我拿着化验单在家里等他。我做了很多菜，想要好好庆祝。但是那天他一直迟迟没有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我开始不安，那感觉和我父母出事的时候是一样的。我害怕他会出事。穿好衣服想要出去找他，他回来了。看得出他很疲惫。我紧紧抱住他。他却推开了我。我才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女人。

    韩南，你知道那种直觉么？当时我就知道，流苏回来了。他之前说流苏去世也是骗我的。而我这个替代品的表演也该落幕了。韩南，我并不恨他。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和流苏说，我是他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我已经毕业，即将离开。流苏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相信了我的话。只是她第一眼见我的时候有些惊讶，我和她实在是太像。

    她应该也猜到了他收养我的原因，在这个女孩眼里他之所以收养我是因为他忘不掉她，事实也是如此。我突然有些嫉妒她。不管我得到什么。总是不会长久。父母是这样，他也是这样。我在那一瞬间反而希望时光倒流，我早些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选择我？我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可耻，爱永远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有他知道我在说谎，所以他执意送我。

    我把行李收拾好，看了一眼房问。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这些年都是他一直提供我物质上的东西。他把我从孤儿院带回家的时候我只有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还有那本书。我拉着箱子，他把我送下楼。他对我说：“对不起，流苏，我以为她死了。”

    “別这样，长腿叔叔。我不怪你，真的。还有就是別再叫我流苏，真正的流苏已经回来。你好好待她。我叫安心。”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该往哪去。最后我决定来这，开封。我买的夜车。我从来没有自己坐过夜车。也没有自己出走那么远的经历。

    唯独一次记得和他出去旅行。我们是自驾游。韩南，他的侧险很好看。

    让人很难不爱上他。

    在那之后我没再见过他，也没有再和他联系。我想他和流苏一定生活的很幸福。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地址。他给我打过电话，发过短信，我都没有回复。我换掉了手机号。打算重新再来。我想或许他也会思念我。我和他的孩子不小心流产，我伤心了很久，后来我才明白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永远无法拥有。也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迹。我有时会想若是孩子没有流产，现在已经四岁。应该都会叫妈妈了。其实没有了也好。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

    我已经在这呆了很多年，在某个地方生活的久了是会有感情的。我一直没有离开。前段时间开始在这驻唱，直到遇到你，韩南。

    我有了离开的念头，我不想对任何东西产生留念。不想受到任何牵绊。

    我看着这个女孩，心疼的抱了抱她。

    “安心，你需要休息。”

    “嗯，我已经很累了。”

    我帮她把被子盖好，自己起身点上一支烟。我已经很久不抽烟。我第一个爱的男生最讨厌女生抽烟。所以我已经很久不碰。

    我恍惚记起，在我高中时曾认识过一个男生，他有着很灿烂的笑容。

    为了体会他的内心世界。我学着抽烟。当时一个很好的朋友陪着我一起。我常常在家偷偷拿的爸爸的烟，在晚自习下课之后，我们两个人故意绕远路回去。在路上我们可以抽一支烟。后来那个男生开始呈现出他的另一面，轻浮。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看着自己曾给他写过的信偷偷流下了眼泪。后来那封信不见了。年少的我们总是这样会被轻易感动，也会很容易受伤。

    我看着安心，突然感觉很难过，爱情这东西，爱到最后都是会要人命。

    我给她留下了一张字条，然后在天亮之前离开了这家旅馆，找到了另外一家旅馆入住。并且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酒吧。我相信缘分，我从来不会和她相约在某个地方集合。我更倾向于自然而然的邂逅。我一直相信时间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