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询王生辰
在库房里，宋若瑶查看了这些年御赐的云锦，想着给侯爷裁制新衣。
这些年，从未管过这些，经过嬷嬷的指引，这里各色的丝绸真不少，素锦，云锦，罗锦……尤其这雪锻更是难得。
“这几批蜀锦，为何放在这里？”宋若瑶问道。
嬷嬷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些是送给大小姐的，她常年在宫里，老太太素日总挑些好东西送去。”
宋若瑶曾听大姐提过一句，侯爷之前有过一位正室，这位大小姐想必是她的女儿。
“对了，听说大小姐正在学习礼仪，不知道可有送信回来？”
“这个我们做奴才的不得而知，大小姐的事只有老太太和侯爷才知晓。”
临出门前，司琴再三检查几遍才放心，确认没问题后，才让送入宫中，主仆两人回宜兰院的路上，不仅碰到苏姨娘，还遇上了周姨娘。
周姨娘是老太太的丫鬟，后来抬为姨娘，前世，周姨娘是外面的良妾，真是事态变迁。
早年因小产伤了身子，一直深居简出，算起来，宋若瑶成亲一年多，还是第一次见她。
俏脸若如出水的芙蓉花，极尽美丽，她眼神迷离，仿佛隔着一层水雾，叫人过目不忘。
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苏姨娘一改往日的嘴脸，很客气道，“夫人今日打扮的好生素雅，我若没记错，侯爷前段时间才赏了雨花锦，夫人怎么不做几身衣裳。”
若瑶笑道，“今日出来的匆忙，来不及换衣裳，再说咱们也知道规矩。”
苏姨娘低眉浅笑，“夫人太过谦了，你毕竟是王妃的亲妹妹，怎么能与我们相较呢？”
话音刚落，周姨娘开口道，“时辰差不多了，若是想再絮叨，回来慢慢叙。”
“也是，该给老太太请安了，可耽误不得。”
一行人走至门口，正好碰到了张姨娘，她今日穿了一身黄色如意云纹锦缎，碧玉凤钗挽着发髻，垂下缕缕青丝，后面别了一朵芍药花，别提多招摇了。
互相之间行了礼，都往花厅走去，周姨娘四下看了看，却不见沈嘉誉的身影，“不等侯爷吗？”
“侯爷今日和询王宴饮，不在府里用膳了。”苏姨娘说道。
随后，在丫鬟们的簇拥搀扶下，都到花厅里就座。
“今儿是什么日子？这样热闹。”宋若瑶低声问道。
“听说是询王的生辰，侯爷当然要到府庆贺，夫人，你是询王府的亲眷，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宋若瑶深感无趣，重重叹息一声，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此时，花厅里坐满了人，各位夫人难得聚齐，陪老太太吃茶，大家在一起互相说说笑笑。
张姨娘先起身敬了一杯酒，说道，“棠儿敬姨母，祝您身体康泰。”
老太太唇边微笑，“还是你最体贴，快到我身边来。”
说完，又吩咐众人道，“都坐吧。”
在婢女的指引下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宋若瑶看到这一幕，很是可怜张姨娘，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落得个好吃好待的境遇，反观姨娘苏氏，虽说也是个妾，在场的女人们，只有她为侯爷生下唯一的儿子，光凭这一点，张姨娘这辈子休想出头。
“听说，侯爷最近新娶了继室，不知是哪一位？”
开口说话的是安国公夫人林氏，她是老太太的闺中密友，上次姐妹聚会，听闻侯爷这位继室非同凡响，不仅将张姨娘比下去，更是在入府不久，得了内宅庶务之位，倒要见见是怎样的人。
“得了庶务又如何？早日诞下嫡子才最要紧。”另外一位上官夫人说道。
果然，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气氛瞬间胶着起来，张姨娘还掩着帕子偷笑。
宋若瑶下意识反应过来，如今询王赵琦大有可能被立为储君，可凌王赵瑜，沐王赵珏都有自己的势力。搞不好就是一些中立的官员在观望。
面对他们宋若瑶少不了礼让三分，当老太太想着息事宁人时，宋若瑶大大方方站了起来，周正地向两位夫人行礼，“妾身宋氏，见过两位夫人。”
安国公夫人放下茶盏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宋若瑶一番，“宋家果然出美人儿，如今一瞧却比询王妃还要美上三分，只可惜这样的出身，给侯爷做继室，你倒也甘愿。”
若瑶唇色如珠，嘴角弯起一抹如月的弧度：“妾身虽为嫡女，却明白圣上仁孝治天下，况且声乐礼教不可废，夫人得封诰命，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心悦诚服，老太太更是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些个亲眷们个个都是公卿世家，可对着安国公夫人，有几个敢当面说个不字？
上官夫人冷冷一笑，眸中尽是寒霜，“想不到宋尚书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此番来赴宴，我算没白来。”
不一会儿胡总管来禀报，“老太太那边戏台子搭好了，请各位夫人移步。”
“既如此，大家随我一起吧。”
福熙堂花厅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询王赵琦的耳朵里，彼时沈嘉誉正陪着说话，听太监禀报，有些吃惊。
赵琦看向沈嘉誉，朗声道，“看来，沈兄这位新夫人，不像表面看起来温良贤淑，这番话都能说出来，你可有什么想法？”
沈嘉誉拱手道，“尚书宋家，虽不是名门贵胄，却也是书香门第，宋老太爷配享太庙，阿若虽为女子，却也是宋老太爷的后人，能说出这番话，不足为奇。”
赵琦小声道，“当初说把宋家嫡女嫁给你，真替你捏一把汗，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难保日后不会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悠着点儿神。”
沈嘉誉微微一凛，“臣明白。”
“说到底，你得有嫡子才成，语橙再争气，到底是个小女儿家呀！”
赵琦看了看众人，又喝了一杯酒，“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随后，我们这儿也散了。”
“是，臣告退。”
等沈嘉誉走后，赵琦清朗的面容上满是寒霜，摩擦拇指上的玉扳指道，“看来安国公该动一动了。”
宋若瑶才到万和堂的功夫，便发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抬眼之际原来是熟人，正是江淮之，少年之时有过一段过往，此刻不禁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江淮之和她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可世事难料，两人的缘分早在几年前断的干干净净，而今她是侯府主母，与江淮之再无任何瓜葛。
若瑶下意识别过脸过，而另一边的江淮之想起母亲的忠告：如今她与你再无往来，他日询王登基，她就是皇亲国戚，与你有着云泥之别。
“公子，前方好像是宣平侯府的马车。”
江淮之收回目光，言语中听不出悲喜，“我们还是绕道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