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内宅庶务
宜兰院的事又有人传到沈嘉誉的耳朵里,他刚下朝归来,听到有人这样禀报,当即笑道,“夫人这般矫情,走去看看。”
墨竹随即提醒道,“您今儿一早说要去看苏姨娘,冬雪姑娘来了好几回了。”
沈嘉誉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难不成你是苏姨娘的人。”
墨竹忙跪下请罪道,“奴才失言了。”
沈嘉誉换了朝服,声音微冷道,“让太医好好医治哲儿,长子可不是她邀宠的筹码。”
“是,奴才这就去。”
出了书房的门,墨竹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他总以为侯爷对夫人不过尔尔,不过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没想到……以后宜兰院的差事,他得打起精神来。
沈嘉誉敲打的话传到苏姨娘耳朵里,气的她把茶盏丢了出去,瓷片稀稀落落碎了一地,“夫人是吗?表面上装贤良,背地里不知和侯爷嚼什么舌根子。”
冬雪一边让人收拾碎片,劝道,“您跟她生什么气,您有长子,她有什么?照顾好大公子的身子最重要。”
“罢了罢了,扰的人心神不宁。”
苏姨娘直叹没有一个可以和夫人比肩的人。
宋若瑶没想到沈嘉誉会到她这儿来,此时正和司琴在院子里晒太阳,万和堂的刘大夫答应她可以过去坐诊,她可以凭借医术在外谋生,说不定哪天就能离开侯府,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这样想着,却看见司琴不停给她使眼色,以为又是知书在一旁,说道,“怎么你这么闲,还管我晒太阳的事儿。”
刚想提醒宋若瑶,被沈嘉誉抬手阻止了,未得到回应,倒闻道一股薰草香,宋若瑶清醒过来,见来人是沈嘉誉,她立刻笑靥如花道,“侯爷怎么过来了,不应该在苏姐姐那儿吗?”
沈嘉誉自觉委屈了宋若瑶几日,坐在石凳上,拉着宋若瑶白皙稚嫩的小手,“瞧瞧你,又吃醋了,这不是下了朝就来你这儿,还不高兴?”
宋若瑶嘟着小嘴道,“妾身不敢不高兴,哲儿可好些了?”
“小孩子三天一小病,很正常,太医已经去看了。”
宋若瑶才暗暗放心。
“还说没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给你送的蒸饺也没吃。”
宋若瑶娇嗔道,“妾身没胃口,侯爷可用了早膳?”
“不照顾好自己,还惦记着我用没用早膳,被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饿了,走咱们吃饭去。”
宋若瑶娇媚道,“既然侯爷想吃,妾身就陪着您用一些。”
沈嘉誉何以见过这样的女人,这府里的女人大多平淡无趣,虽也有个别争宠的,大多粗浅乏味,像类似吃醋的,倒是头一份儿,沈嘉誉莫名觉得有趣。
站在一旁的司琴见主子这么说,当即去了小厨房准备膳食,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大桌子的饭菜就做好了,还有新鲜的瓜果。
宋若瑶笑道,“也不知道侯爷喜欢吃什么,按平时我的口味来的,这道清蒸桂鱼倒是不错,您尝尝。”
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在沈嘉誉的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儿。
沈嘉誉很少吃外面的吃食,在哪个姨娘那儿都是提前按他的口味来,还是第一次尝试其他的菜。
他夹了一小块放在嘴里,觉得清淡好吃,回味无穷。
宋若瑶见他不反感,又叫了几道小吃,供沈嘉誉品尝,两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好不热闹,看得一旁的司琴都脸红心热。
“对了,上回母亲提到内宅的庶务,我看还是交由你打理,母亲年老应该颐养天年。”沈嘉誉不经意地说道。
“母亲在内宅上管理很有经验,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地方,贸然接过来,母亲会不会不高兴?”
“你本来就是侯府的主母,不必推辞。”
宋若瑶心领神会,自古尊卑有序,府里除了她,再没有人能管理内宅的庶务。
“好,一切听侯爷的。”
沈嘉誉又笑了起来,他夫人娇羞可爱,聪慧过人,等来日好好心疼她,细细地教她。
这顿不知名的早膳竟用到快午膳才散,两人吃的若有所思,宋若瑶还白白得了内宅庶务,不知道是忧是喜,等沈嘉誉走后,司琴紧绷的弦才放下。
“我的好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还好侯爷没怪罪。”
宋若瑶意味深长道,“不过是内宅庶务,这才是开始呢。”
司琴有些不解,夫人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随即又笑道,“夫人实至名归,奴婢恭喜夫人。”
张姨娘早晚请安,巴结老太太,盯着内宅庶务不放,还惦记着成平妻的事儿,这下轻而易举夺了张姨娘的指望,她别提有多舒坦。
午后,内宅所有的账目,库房的钥匙都送到宜兰院,宋若瑶看着这些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当初,她瞧着这些东西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看来,不值一提。
内宅的女人为了这几本天书,争得头破血流,都想登上夫人的位子,成为后院第一得意之人,可转来转去,它们又回到这儿,宋若瑶不由得感叹。
“都拿下去吧,明日召各处的嬷嬷领对牌。”
后院的藏污纳垢不少,日常采买,中饱私囊的不胜枚举,就说厨房这块儿,里面的水深着呢,宋若瑶找来嬷嬷们来问话。
“这上面的河粉一项,就用二十两银子,不知嬷嬷拿的哪家?”
“夫人有所不知,河粉现下贵得很,各院都吃惯了城东的,别的地方怕是不行。”
一位嬷嬷老老实实作答,夫人新官上任,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依仗他们的地方很多,不敢把她怎么样。
“还有胭脂水粉的账目,也对不上,不知是哪位嬷嬷管着?”
几位老嬷嬷面面相觑,只见一个穿杏色服色的嬷嬷站了出来,“是,是老奴在管。”
“哦,嬷嬷是不是老眼昏花,连个账都算不清楚,要不要我来替你算。”
老嬷嬷当即跪下告罪,“老奴不敢。”
“侯爷让我管家,就该按规矩办事,以上两位嬷嬷各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永不可再用。”
“夫人,饶命呀,夫人,饶命。”
求饶声响彻大厅,宋若瑶依旧镇定自若,眼里迸发出一股狠厉。
随后,又道,“厨房的管嬷嬷,这月的开销俭省了五十两银子,赏嬷嬷二十吊钱打酒喝。”
“后院洗衣房的小兰,在换洗衣物时捡到耳坠,赏小兰一锭银子。”
赏罚分明,张弛有度,各处丫鬟婆子各按其职,后院的秩序才不会乱,做到井然有序,软硬兼施,才会人人信服,宋若瑶深谙其中的道理,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