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精卫誓水处
光明仔细观察这些狸花猫，才发现与正常的狸猫还是有区别。
《山海经中山经》有文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胐胐，养之可以已忧。
朏朏身形像狸猫，但是脖上鬃毛，尾巴是纯白的。
饲养它的人可以消解忧愁，愉悦心情。
好像现在的宠物也是这个作用……
光明忍不住一笑，这朏朏应该算是华夏史上最早的高级宠物了吧。
他和归雅覃笙思一番交流后，才发现几人都是被随意传到了各个地方。
也不知道智慧他们被传到了哪里去……
看来多走走应该会碰到更多的人。
三人结伴而行。
覃笙思依依不舍地告别几只可爱的朏朏，跟着光明他们往森林深处小心翼翼地走去。
一片繁盛茂密的森林，树大参天，郁郁葱葱。
树叶和枝干将阳光都遮挡在外，显得光线很幽暗。
三人走在这幽暗的森林里顿时感到有些压抑。
好在森林不是特别大，三人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一处村落。
这是个典型的渔村。
村落依海而建，家家户户都是石头房。院落里有村民在晒渔网、摆弄渔具，沙滩上停泊着一些捕鱼船。
一个砍柴归来的老汉，背着沉重的柴火缓缓前行。
花白的头发包着褐色幅巾，穿着一身旧短褐和草鞋。
腰背有些弯曲，脸上满是岁月的皱纹，但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神采奕奕。
他眯着眼打量着光明他们，问道：“哪来的恁？”
乡音浓重，有点像山东一带的方言。
光明仔细听了两遍，才听明白老汉的意思。
突然遇到其他人，光明还有点震惊，毕竟这是在一幅古画的幻象世界里面。
但想了想游戏里面的虚拟人物，他倒也能够理解。就是感觉太真实了。
“我们是游学的学子，请问老者这里是何处？”光明试着用一些蹩脚的方言来回答他。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游学最早出于孔子周游列国治学，了解异域风土人情，体验人生，探索求学之道。
后续引起众人的纷纷效仿，开启四方求学游玩之风。
毕竟天天在学堂苦读的学子谁没有个仗剑走天涯的游侠心？
老汉听了许久，终于明白光明的意思，慢慢回答道：“这儿喊誓水处。”
誓水处？光明三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倏忽，一抹小小的身影从天际划过，吸引起光明的目光。
花脑袋白喙，赤红的双足，身形像乌鸦，但羽毛艳丽多姿。
鸟儿身形敏捷，朝远处箭射而去，转瞬即逝。
鸟声轻微，但光明还是听出了“精卫”二字。
莫非正是他们要找的精卫鸟？
老汉看着那消失的鸟儿，眼中满是爱怜，笑着说，“帝女雀回来了。”
“帝女雀？”光明好奇问道。
老汉提溜着身后的柴火，起身边走边说，“帝女雀回家了，俺也该家去了。”
老汉背着柴火徐徐走进村里。
光明目送着老汉离开的身影，他回头和归雅覃笙思说道。
“你们看到刚刚那只飞过的鸟儿了吗？我听到了精卫的声音，会不会就是精卫？”
“我也看到了。好漂亮的鸟儿啊！飞得好快啊！”覃笙思兴奋地说。
“我也听到了它的叫声，很像精卫。”归雅跟着说。
她冷静分析道，“我们的任务是要了解精卫填海的原因以及精卫是如何形成的。画卷幻境里面出现的事物都是一份线索，我们可以仔细去找找。”
光明也赞同归雅的说法。
这既然是一场考核，那么找寻线索解开谜题就是考核的关键。
“那我们就进村看看吧。跟村民们聊聊天，观察一下村庄的整体情况，我们应该能得到一些线索。”光明建议道。
归雅和覃笙思表示赞同。
三人也不分开，毕竟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还是抱团更方便也更安全。
覃笙思边走边好奇地说，“民间传说里面，精卫是被大海淹死才化身神鸟来衔石填海的。既然百姓都有这样的传说，会不会也是有一定的根据呢？”
“关于精卫填海的传说，我记得最早是记录在《山海经》里面的。”光明回答道。
“《山海经》里面说，精卫本是炎帝的小女儿女娃，在东海游水时被淹死。从此女娃的魂魄化身精卫从西山衔枝到东海填海。”
“炎帝之女？帝女……刚刚那位老者说的帝女雀会不会指的就是精卫。”归雅细心发觉道。
“或许正是精卫吧。”
光明想了想，疑惑道：“如果那是精卫，精卫既已形成，那我们该从什么方向去探求精卫形成的原因呢？”
“会不会是因为玄术？既然民间有神仙化身之说，那为什么精卫不是因为玄术而形成的呢？”覃笙思机灵一笑。
光明思续一顺，“对啊，炎帝时期玄术已成。精卫或许正是因为玄术而诞生的。”
“这是不可能的。”归雅坚定地否决。
她解释说道：“玄术能够借用天地之力，但是起死回生是违逆天地自然法则的。哪怕是最鼎盛时期的玄术大能都做不到，更何况炎帝时期不过是玄术的萌芽期。”
“不可能吗？那为什么民间神话里面会有那么多起死回生的传说？我以为玄术就是那些神话传说的来源呢。”覃笙思不理解。
“会玄术的神裔也不过才能活到两百多年。更何况凡人生死不过百年，转瞬即逝。”
归雅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对于长生的渴求本就是万物的天性，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起死回生的神话来寄托他们虚无飘渺的妄想。”
光明却不认同这般说法，他眼中带着温柔和坚定，“也许不一定是妄想，说不定是一种希望，承载着生者对于死者的思念和爱护呢。”
归雅闻言抬头一凝，看向光明的背影有些愣神。随之低下头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人聊着聊着就已经进入了村落。
村民们避世很久，对于陌生人的出现都有些好奇，纷纷侧目而视。
光明和覃笙思两人主动和村民们聊天沟通，而归雅不善交流就细心观察村庄的整体。
渐渐地，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树梢。几人落脚到了背柴老汉的院子里。
老汉因为孤身独居可以提供三人借住，加上为人比较热情，三人也决定暂时在这里歇脚。
“你们说画卷外的时间应该和画卷内的不一样吧。不然我们这边都过了一天了，苏先生在外面监考岂不是要等很久？”
覃笙思坐在台阶上捏着自己走酸的小腿。
“这种方寸天地的画卷是墨家机关独有的玄器，在方寸之间容纳一方天地。画内一月，画外不过一个时辰。我们的考核时间还很长呢。”
归雅看着天边的月亮回答覃笙思的问题。
“一个月？在画卷里面待一个月，这考试时间也太长了吧。”覃笙思惊讶道。
归雅回头看她，“在画中世界我们不会饥饿，不会困倦。一个月过的很快的。”
光明帮老汉收拾完柴房，回来听到两人的谈话，爽朗地笑着说，“那我们就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休息。说不定还能赶上膳房的午饭呢！”
“光明你这一说，我明明不饿的都被你说谗了。”覃笙思俏皮地瞪了他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光明笑着认错。
光明的一番玩笑倒是调解了周围的气氛。
月明星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海浪声，近处村落灯火阑珊。
村落里偶尔有孩子的欢闹声，几声犬吠，更显得村落十分静谧。
老汉拿出矮凳给几人就坐，然后他就坐在房屋旁的桑树树根上。
老汉院子里的桑树应该生长了几百年，高大参天，茂密旺盛，翠绿的枝叶遮住了半个房屋。
老汉眺望远方，从他的目光望去似是光明初来时见到的大海。
光明见此，上前轻声问道：“姜老，你看啥呢？”
老汉姓姜，年轻时在誓水处村落落脚，村里都称他为姜老。
姜老抬头看桑树，随意地说：“能看啥子，看着看着人就老了。”
“我爷爷常说，人都会老，但衰老和死亡并不是可怕的。学会如何去顺应衰老和直面死亡才是我们要真正面对的。
就像这桑叶一到秋天就掉了，但是来年还会长出新的嫩叶。我们唯一要做的是接受亲人的逝去，然后从生活中找到他们生命的延续。”
光明想起爷爷的话，内心一片平静祥和，连他的语气都变得很温柔。
“以前我不懂他的话，可是我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我奶奶去逝了，爷爷很淡然地接受了她的离开，但他一直保存着奶奶的东西和一些生活习惯。
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我明白了。
虽然我再也见不到奶奶，但是我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去。爷爷用他的方式使奶奶的生命在生活中有了延续。”
姜老慢慢听着光明的叙述，目光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喃喃自语道：“生命的延续吗？”
然后他慈祥一笑，“恁这些小年轻的，生命还长着呢，跟俺一个老头子谈什么生死啊！”
光明也微微一笑，“见了您就倍感亲切，忍不住唠叨了一些。”
光明见姜老状态悠闲，顺应着问道：“姜老，您在誓水处居住那么多年了，您能给我们讲讲关于帝女雀的事吗？”
“帝女雀啊……”姜老神色一顿，他沉思一会，混浊的双目似有光芒闪烁，他缓缓讲道。
“帝女雀生前原是炎帝首领的闺女女娃。女娃从小天资聪颖、平易近人，是部落里面最接近神的人。
她救死扶伤，惩恶扬善，整个部落都受过她的恩泽。所有的部落居民都爱戴她，她是整个炎帝部落最珍贵的珠宝。
但是她年纪轻轻溺死在东海，被无情的海水夺走了鲜活的生命。
死后精魂化作帝女雀从西山衔枝而来，在海边誓水填海。”
姜老说着说着神情恍惚。
“所以这里的村落其实是原本的精卫誓水处？”光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