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机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糟了，无支祁找到休门了！”文博士眸中浮现少见的肃然和认真。
罗盘旋转，竹简摆成后天文王八卦图，与阵法相呼应。
眼见阵法将成，可无支祁找到了休门，借坎位水象助长妖力，它与这个八卦阵势均力敌，阵法就起不到压制之用了。
突然，文博士望着罗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阴火重燃？星奇恢复了？”
光明的眼睛已经化作一团焦黑，双眼在刹那间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极致的疼痛十分短暂，却能令他一生铭记。
他现在目不视物，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依旧能感受得到那金光在脸上和身上灼烧，誓要将他整个人化为灰烬！
可在下一秒，灼烧感停止了，并且慢慢消退……
一股清凉拂过全身，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温柔又舒适。
脑海里浮现出老楼门口处那盛开的光叶子花，既艳丽夺目又生机勃勃。
这里的人们都不喜欢叫它三角梅，更喜欢叫它“光叶子花”，总觉得这个名字才配得上它的热烈和生机。
每天清晨出门，傍晚回家，它就这样一直垂到你的发梢，清拂过你的面容，为你送来一天活力，为你拂去一路灰尘。
渐渐地，它也成为了你的一员家人。
那朵清晨落在他肩头的红色光叶子花，此刻正护在他身前。
周围燃烧起层层绿色的火焰，却又温柔至极，紧紧包围着光明，为他抵御无支祁的火眼金睛。
红色的花瓣，轻薄如纸，却绽放了极致的美丽！
文博士也不问起缘由，手疾眼快，刻刀飞舞，罗盘旋转，大阵完全启动！
祭酒和仓山长也立刻归位。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一虚一实，一上一下，万事万物尽在其中。”
“三奇六仪，九宫八门，阵起！”
九宫八卦阵开启，八门尽闭，满天洪水退却。
四极六合，无处可逃！
无支祁狂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休门即在眼前，却被这一层不知名的焰火拦住了它的去路！
无支祁双目含恨，怒不可遏，朝光明狠狠砸去，却一直突破不了那一层火焰。
洪水彻底退却，雷电消逝，风停雨止。
无支祁的身体逐渐被阵法吞噬，渐渐消失在半空中。
它双目紧盯那火焰中的光明，吼道：“渺渺小虫，终有一日，吾必将尔碾作齑粉！”
最后，阵法收拢，封印既成。
浮空中的三人缓缓松了一口气。
无支祁被封印，光叶子花的火焰也渐渐消失，慢慢化作一朵普通花朵，落回光明的肩头。
光明身上的伤都消失了，全身的疼痛也消失了，除了双眼无法恢复。
苏博士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她脑海中闪现出一丝信息，惊奇地感叹道：“这是木火？”
此刻，九宫八卦阵消失，一方天地也不在了。周围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正是光明每日回家的街道。
路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家家户户都已安息，只有几户还亮着灯光。
四周一片静谧，好似刚刚那天崩地裂的场面从未存在般。
浮空三人落下，来到光明和苏博士面前，关切道：“苏博士你的伤怎么样？”
“多谢山长关怀，我无碍，回去休养几日便可恢复。”苏博士浅浅一笑道，随即，她有些惋惜道：“祭酒，不知这位少年的眼睛可有办法医治？”
光明双目失明，有片刻的猝不及防，隐约听到文博士的谈话后，立马镇定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今晚为何遭此劫难，但是刚刚那名女子救了他，至少说明他们不是坏人。
双眼失明后，光明周身的器官的敏感度都被放大了，他感觉到一人走到他身前，然后用什么柔软又锐利的东西轻轻划过他的脸庞。
准确的说是划过他的双眼，只是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知觉。
下一秒，光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祭酒收回毛笔，一个催花术，催生花木，使光明躺在了花木织成的木床上。
“此子双目已毁，恐难恢复。”祭酒沉沉说道。
“无支祁的火眼金睛连祭酒的分身化形都能灭了，而他凭借那异火相护，就只毁了一双眼。这已经是天大的气运了！”文博士收起罗盘，刻刀舞动，将折断的竹简复原，收回手中。
然后凑身到光明面前，仔细打量他的面相，好奇道：“啧啧，这年轻人的眉前清后疏，天资聪颖，又勤勉刻苦。但早年气运平平，明利不显，必有坎坷。不过后期厚积薄发，福缘深厚，不可估量。”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八字胡，点头说道：“面相虽然算不上什么极佳，却也难得。眼为甲乙属东方，黑白分明势要长……哦，没眼了。那看看鼻……”
“文博士，现在并不是发挥你本职工作的时刻。”仓山长的话幽幽飘到了文博士耳畔，吓得他连忙一退。
文博士怯怯懦懦道：“山长说的是，山长说得对。”
“也许重明鸟可助这个孩子重见光明。”祭酒淡淡道。
“重明鸟？”其余三人皆是一震。
仓山长郑重地说：“山海刚因无支祁的出逃而重创，尚未复原。若再进山海寻找重明鸟，只怕山海的结界会承受不住。”
文博士也道：“是啊，祭酒。而且重明鸟在春秋那场混乱中就已经成为了濒危物种，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灭绝。贸然进入山海，太危险了！”
苏博士虽然担忧少年的情况，但是也认同仓山长和文博士所说的。
“岁首祈年，年兽可带他进山海。”祭酒手中竹简翻转，毛笔划过山海的地图，落笔在岁首祈年四字上。
“年兽？”苏博士重复道。
文博士扶额，无奈道：“祭酒啊，这年兽也就一百多年前听说过它现身。还是众人以讹传讹出来的，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找它比找重明鸟还难啊！”
“这个孩子因我们的失误而伤，我们有义务对他负责。年兽虽难寻，但也要躬身寻过才知。”祭酒收起竹简道。
随即祭酒手中毛笔飞转，一股浓墨从竹简中飞出，带着点点星光，围绕在祭酒和光明之间。
浓墨汇入笔尖，随即毛笔划过光明和祭酒的双眼，溢出金光，将两人团团包围。
一个银色的珠子从祭酒眼中飞出，落入光明的眼眶中。
随即一个回春术，绿色的荧光化作飞叶，紧紧缠绕在光明的眼上，抚平了火眼金睛带来的伤痕。
其余三人皆是一震。
仓山长着急道：“祭酒，此子有伤，是我等失察之责。我和苏博士、文博士会安排好此子的医治。但稷下学宫还需祭酒主持大局，您又何必动用替换治病术呢？”
文博士附和道：“是啊祭酒，这替换治病术稍不慎就换不回来了。而且就算换回来了，也有伤寿元啊。”
祭酒缓缓睁开双眼，右眼已失去了光彩，浑浊不明。
他抬抬手：“无妨，只是些许寿元吧了。年少人的光明才是最不可被褫夺的。”
祭酒转身看向仓山长，问道：“仓山长，今年新生的名录可编册好了？”
仓山长恭敬答道：“回祭酒，新生名录已编册，不过凡人册的尚未补齐。”
“你觉得这个孩子如何？”祭酒亲切地问道。
仓山长望向光明，沉默了一会，道：“此子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九宫八卦阵，与你我都有了这一段因缘际会。他愿舍身相救苏博士，足以看出其心性纯善，赤胆热忱。可为我稷下学子。”
“那便有劳仓山长后续的安排了。”祭酒微微笑道。
仓山长回应道：“请祭酒放心。”
然后祭酒一个神行术，光明同他消失在三人眼前。
苏博士看着光明消失的地方，缓缓道：“希望此子能安然无恙，重见光明！”
文博士摸着小胡子笑道：“苏博士，你就放心吧！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小子，走运着呢！”
仓山长执笔化了个神行术，转头看向两人，“二位博士走吧，学宫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我们处理呢！”
苏博士和文博士共同答道：“是，山长。”
随即剩余三人也消失在街道中。
此刻，光明置身一片星海之中，游目四方，却只有无边灿烂星光，璀璨耀眼，不见尽头。
他伸手触摸点点星光，星光却从他手中偷偷地溜走，反将他包裹其中。
“这是……宇宙吗？”光明好奇地喃喃自语。
“这是你的梦境。”一个悠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即越来越近，落在光明身前。
一个头戴玄色切云冠，身着黑边白伫直裾，脚穿箭头翘头履的中年男子从云中化形现于光明面前。
光明看清了他的容貌，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龙眼炯炯有神，两腮有髯，上翘胡髭，下留长须，儒雅端正，仙风道骨，像极了老版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光明有些茫然，问道：“请问，你是？”
来人手捋长须，慈祥地笑道：“我是稷下学宫祭酒——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