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穷公子初遇镜中花
清风门大堂。桑杞坐在主位，寐作为东方璟坐在侧面。
桑杞问掌事门人:“子都南歌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闹事？”
门人回禀：“门主。听您吩咐，把他们关在了门中最隐蔽的监牢里。旁的事倒是没有，只是一直说要见你，派人去怎么劝说也无用。“
“有没有和他说，我不要他的命。”桑杞道。
“已经说了，衣食供应，一概不缺。”
“见我？好啊，让他过来，我正想见他呢，我就在这里等他。去通传，本君就在这里见他。”
“你从来不自称本君。”颜文道。
“从此以后，我就是本君。此类反叛的事，绝不容许再有。清风门不是什么腌臜卖主之人都能留下的！”
桑杞此言一出，全场噤声
片刻，几个看守牢狱的兵士押着子都和南歌到了大堂。
子都腰也不弯一下，有人提醒道：“见了门主，一点该有的礼数都没有吗。”
曾经对酒当歌的好友，就今日这样一个端坐在堂上，一个被押解在堂下，真是好笑。
“礼数？我恨不得给你一刀！”子都向前扑撞，被兵士拦住。
桑杞怒道：“好，那你给我一刀，来啊！你说你卑不卑鄙？你干的那些事情！”
子都狂吼道：“你多大爱啊，你多仁厚啊，你说一句成立清风门，找有学之士，找有同样抱负的人！而后你就撒手不管，现在觉得我卑鄙了？清风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纵使我那时对你不住，但劫走和亲公主嫁祸他人、安阳城墙报信，还有唆使苏少泽掳走门主、独揽清风门，排挤门人、提拔亲信、给西荣做走狗，哪件不是你做的，你敢说自己没有错！”
“我只是想和南歌在一起。我有什么错？”子都仍旧不肯认错。寐在一旁静静听着，这是清风门事，他也不打算插嘴。
桑杞狂怒：“你想和南歌在一起，可是你知道由你俩做筏子而开始的战争要死多少人吗？”
桑杞眼色如同穿透人心的利剑，呵斥道：“你们没有什么错！可是那些饱经战火的百姓有什么错。如果你不是门主，没有钱财，你不是公主，没有富贵。你以为你们两个现在和流民有什么区别。”
南歌道话音轻颤：“你以为我没过过流民的生活吗？你笑我们痴吗？和你们寻到安阳城的那日一样，几年前，也是一个花灯节。我当时和弟弟流落街头，就是在师父带我走的几个月后，我和子都初相遇……
那是一个紫藤花开的时节。我终日练舞，希望以后能和弟弟过上好的生活。在一个达官贵人府外，看到了被哄赶出门的子都。
“哎呀，和你说了，你们那个什么清风门，我不感兴趣，走开走开。”那人边关门边嘟囔：“竟瞎搞，什么玩意，能挣钱么？”
那少年出门后落寞的眼神与南歌不经意间对视，而后悻悻的收走目光，连带着虚脱无力的身体一并灰溜溜的离开了。可不走几步，二人又在河边遇到了。子都将随身带的水壶灌满了水。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喝水，看起来十分疲惫。
南歌凑过去：“公子，你要吃个饼么？”随即在解开手中的布袋，翻出了一个桐油纸包着的饼。
子都虽然饿着，但不大好意思。道：“这怎么好意思。姑娘自己留着吧。”朝南歌点点头，拘谨的样子让南歌心里发笑。
南歌道：“不值什么钱，是我自己做的。”
子都这才接了过来。大口吃了起来。“哎？有馅，这是什么馅？呃，在下无知了，还请姑娘告知，等我回去，也试试这个做法。”
南歌笑道：“是紫藤花馅的。这时节，紫藤花很多，用它做馅，便宜简单。公子衣着光鲜，谈吐不凡，以后定然能施展抱负的。”
子都局促的干笑了两声，低着头不敢看她。这身衣服是好不容易拼凑的，转成为了去那些达官贵人府上充场面，看着还行，其实裁缝少添了许多布料，衣服里面也都是线头。他个头高，要是站起来，就会发现这衣服下摆和袖口都短了些。于是他瑟缩了一下，想把自己缩的小一些，好显得衣服大一些。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手真的很巧。”子都问道。
“我住在城郊一处庄子里，是跟着舞乐师父学舞的。”南歌如实告知，“倘若公子有兴致，可以到霓裳乐坊看我跳舞。”
子都底气不足，钱包更不足，但嘴上道：“好啊，好啊。”
过了几天后，子都总会时常想起那日遇到的紫藤花饼姑娘，自己也试着做来吃吃，但是不是涩了就是哭苦了，没有那日紫藤花饼丝丝清甜的味道。这日，他拿出了床头的钱罐子，抖出来几吊钱，应该够了吧。仍旧穿上那件相对体面的衣服，来到霓裳乐坊门口。
迎客的小儿笑面迎客道：“公子您是雅座，用膳，还是饮茶呀？”
子都道：“你说的雅座、用膳、饮茶，有什么不同？”
“嗨，这位公子，雅座就是去楼上包间，能清楚的看到姑娘们的舞姿，欣赏到姑娘们的歌喉。用膳在楼下大厅，也能看到姑娘们。饮茶在角落里，也就是听个响儿。公子您选哪样啊？”
子都窘迫道：“我喝茶就行。”
店小二引他到一处角落，桌子前面正抵着一个柱子，上面摆着一套茶壶茶杯用具，店小二添上水，听见子都问道，“这饮茶是，多少钱”
小二道：“饮茶五十文。客官您要是觉得在这看不清，前面用膳的桌五两银子还包饭食，那楼上的雅间也不错，十两银子，姑娘们还给您倒酒呐！”
子都抓了抓腰间的钱袋，支吾道：“啊，我暂且在这里就行。”
店小二便去照拂其他客人了。
子都等了又等，终于开始了。舞女们一波波的上，唱歌的，跳舞的，每上一波他就尽力拔脖子瞪眼寻找那姑娘的身影，找寻不见几次失落。
终于在最后几个节目，他看到她出场，隔着很远，但是看着很美，他能看到她转的翩翩飞起的衣角。跳的好时，前排的贵客往台上扔赏的吊坠帕子等物。更挡住了他的视角。
可是直到最后，南歌也没看见坐在柱子后角落的子都。
但是自从子都来过这一次。明明米罐子都快没有存粮了，还是几次忍不住偷偷又去了那柱子后面的座位。而很不幸，即使他每次颇为精心的打扮自己，可那台上的舞女从来没有看见过。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很奇妙，在你将要放弃的时候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