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机关算尽深藏不露
宴会火热进行，期间也有人片刻离席，到园中醒酒。或与相识之人小聚。苏少泽作为办宴主客，不宜离席，坐在主位上与宾客推杯换盏。
但四公之中的皇甫公、乐正公却接连离座，与北君见了面。正被躲在树后施了隐身法术的尚寐和桑杞看到，他二人约好来园中“钓鱼”。果然有收获。瞧这皇甫公，乐正公拱拱袖子与北君行礼，看起来十分亲近，早就是珠胎暗结，只欠东风。细听他们谈话，听到那北君先行寒暄：
北君道：“多谢二公多年来扶持栽培，日后定不负二位恩德。”
皇甫公道：“公子实在言重了，这本是我二人应该做的。”
乐正公附和道：“是啊是啊。”
北君又道：“按辈分，我该叫二位叔叔。如今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不顶用，大局将定，望二位劝说其余二公，尽早拿出另外两片府库地图才好。以免夜长梦多。”
乐正公道：“那是自然，无论论起才华还是权谋，有苏氏家中无出你其右者。这家主之位，必定要交到你手中，有苏氏才有长远发展。可偏偏，哎，先家主，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
北君道：“叔叔的关心我知道，爹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长子，从小苏少泽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无论我表现得再优秀，都不能得到父亲的青睐。这些年，要不是叔叔里外打点……叔叔们有恩于我，等我承袭家主之位，定当给叔叔们为有苏氏最尊贵的爵位，请二位叔叔受我一拜。”跟着俯身而拜。
尚寐扯扯嘴角，这有苏氏狐狸怎么还是这样爱招摇，在园里密谋大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还有这不周山的安防，差了诸怀一族不是一点半点。看来是仗着自己武器多，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原来这个北君是机关算尽，深藏不露啊。桑杞调侃之后，两人绕到后园。
尚寐道:“看来我与你说过的地图中有两片已经到了苏北君手里。剩余那两片，在大婚那日混乱时，我会下手将禹公，钟离公绑走。然后设法让苏北君围了苏少泽。”
“好，我那日会将苏少泽药倒。脱身后和你会合。”桑杞道：“这苏北君盼这家主之位应当盼了多年了吧，寐，你从前见过他么？”
尚寐想了想：“好像以前见过，他是他们家最不受待见的一个，所以印象不十分深刻。总是跟在他爹后面，畏畏缩缩的，现在倒是看着比以前多点子心眼儿了。”
尚寐侧脸看她，“好了，我都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桑杞道：“好啊，我必定知无不言。清风门中事，今日可任君知晓。”
尚寐笑笑：“我对清风门不感兴趣，我是指从来没有听你聊起过你遇到淇梁之前的事。”
桑杞看着寐亮亮的眸子，答：“唔~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桑杞看看寐请君细言的样子，只好接着说道：“小时候嘛，心智不成熟。好吧，我没有家人，但我小时候也过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后来去了山上和一个女医师学医术、毒术，那是我师父。剑术则是淇梁后来教我的。”
“我师父对我有教养之恩。讲给我很多人生的道理，我那时候在同龄弟子中，样样都想争第一，若是哪一项做得好了，就想做到最好。大概就和这北君一样吧，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得到夸奖，赞美，或者说对自己得不到的就特别执着。
但师父也很少夸奖我，她是一个智慧，从容的人。所以不常常表达什么。我又争强好胜，常惹得师门鸡飞狗跳，还一度以为师父不大喜欢我。”
桑杞撇撇嘴继续说道道：“现在想想，师父那时候只希望我平安度日。”
尚寐看着玩着自己手指，将手帕绕来绕去的桑杞，将身子倚在栏杆上，问道：“后来呢？”
桑杞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大决心，说出了心里话：“那时候傻的很。我认识淇梁以后，许了愿只想做天下第一剑客，平天下不平之事。不再想待在山上了。后来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脸回去见她。”
尚寐静静思虑着，她如今的心情如何，她师父对她有教养的恩情。可能她对师父的感情已不仅仅是恩情，更多的是亲情。想到自己当时为南仲文王所救，命悬一线时的救命大义，使自己报恩的情谊便一直延续到了今天。这是自己自愿留在南仲镇守边疆的原因所在。他虽然不在了，可是所带给自己内心的慰藉支撑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岁月。那么将心比心，对她而言，和师父那些年在山上修习的许多年，那些点点滴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正想到这里，听见身边人低声嘟囔着：
“还记得那时候师父每回上山，知道我贪嘴，都会给我采很多莓果回来。就只给我。不给别的喜欢的徒弟。她对我，还是特殊的。原来是我闹腾。”
说到这，桑杞看向远方，回忆着。突然她故作轻松。道：“听说不周山的莓果很好吃，在北地一向都是高价。只可惜，也没有时间出去转转。”脸上的表情又转为遗憾。可能这两天气氛太过压抑，刚才又谈了让两人都哑口无言的许多。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样一个军师大人，海底大妖能与自己引起话题，漫聊许多，如今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她身旁，与月光融为了一体。桑杞不想用太阳去形容一个重要的人，因为那太刺眼了。反而愿意用月亮去形容。月亮那样温和柔软，就那样高悬在天边，即使无法触碰，但夜夜心静之时，望见月光，自己将卸下所有防备，袒露心声。寐！他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月亮。无需多言，只要彼此静静对望，就会有某种默契，只要他还在天边，不，现在就在眼前，心里踏踏实实的有安全感，即使有一天他会到天边，看见他在心中映下的倒影，再想起他来，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