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竹林遇刺青狐掳人
这几日风平浪静，五日之期未到，还不见颜文消息。不过门中倒是断断续续有南仲军师的消息传来。想必携了南歌之弟以及那些具西荣军尸身回到南仲，已经足可以解除他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一只大妖，不在山林修炼，却要替人界一位已经过世百年的君主守着他的边疆。何其忠心，又何其无聊呢。没有人同他交往亲密，军中将士也并不都对他心悦诚服。受人几句挑唆，收取些许好处，就在南山想要置他于死地。西荣污蔑，军中便有流言污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真傻。若是没有文王，不，若是没有诸怀一族，是不是，他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东海海底，与蔚蓝的天空、清澈的圆月、静谧的大海为伴。早上看着升起的朝阳，晚上能听见鲛人的歌唱……
可是没有如果，他还是卷入了这人世纷争。真是让人唏嘘，我们所认为的美好结局，从来都不是众生的归宿。
桑杞正胡思乱想，忽地见到那竹亭下多了一人。在萧萧叶落下，绿竹白衣发丝轻拂，负手而立，这一番景色太足以吸引一个人的目光，时间如果在此刻静止，桑杞大抵也是愿意的。
桑杞道：“大人不去军队练兵，倒是有闲心思到我这里来。”
尚寐道：“这次来是问你紫藤花雕青查的怎样了，是谁泄露了车队行踪？”
桑杞莞尔一笑，道：“大人，我可不是你的部下。”
“果然是清风门门主，随时随地都在计较。听说你们门中，打探消息也买卖消息。只要有合理的价钱，就没有打探不到的消息。”尚寐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不知我要的这个消息，要价几何呢？”
“大人这半月以来，偷袭西荣军营四次，火烧西荣粮草两次，还要将查到的证据交到南仲帝手中，又要肃清军纪，甚至还要防有苏氏狐狸。竟然还有时间调查我的过往。倒让我受宠若惊，又心生钦佩。”桑杞看着眼前这人，相貌与璟并无任何不同，只是气质更加清冷疏离，让人不敢接近。于是她也不知道刚才的打趣会不会失了分寸。
然而尚寐并未介意，倒露出颇为自豪的神态。
桑杞开口道：“不过那有苏氏狐狸为什么插手两国争端，你是为报恩，他为什么。”
“为了抓我。”尚寐示意桑杞附耳过来，说了有苏氏一桩秘辛。
桑杞不禁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果真知道在哪里？”
尚寐道：“不知道，那老头子死了，但是有人知道。”
看着她笑，尚寐道：“说到兵器，听说你以前是剑修，有一把剑。”
桑杞闻言故作思考，迟疑一下吞吞吐吐的答道：“嗯～是有一把，不过已经断了。”
“你堂堂一个门主，怎么连一把剑都修不了？不如交给我，我来帮你修。”
“怎么？大人是要拉拢我？不过我不过徒有其名罢了，门中之事也不归我管，不能为你所用，大人怕要失望了。”
尚寐笑笑，摇摇头，“拉拢谈不上，是看你面对敌人，连一个护身的兵器都没有。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想要护着别人吗。怕你哪天死了，来不及还报你南山的恩情。”
于是桑杞进屋拿出消忧，那盒子上已落了灰，打开后就看到那把银白色长剑，已经断成了三节。如果兵器有灵，会说话的话，那它一定在抱怨城中失火，殃及池鱼，被主人抛弃。想到这里，桑杞摸了摸剑柄，觉得对它不起，一阵心痛。
随后便将它递给了尚寐。“那就有劳大人了。”
片刻，桑杞道：“你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可见传闻不可信，自己的眼睛才比较可信。”
尚寐饶有兴趣，问道：“有何不一样。”
“传闻中你面目可憎，但其实你本相很好看。”桑杞看着他的脸说道，不自觉凑近了些。
尚寐禁不住低头嗤笑。“还有呢？”
桑杞起身答道：“还有啊，传闻说你性情不定，但其实你很讲道理，还有传闻中说你杀伐暴虐，但你不会滥杀无辜，也从不趁人之危做阴险之事。不然你怎么会留我性命，不然有苏氏内乱你怎么没有趁火打劫呢。还有，你守着南仲边境百余年，只为报文王的恩情。在我看来，你和不仁不义四字没有什么关系。”
尚寐道：“世人只愿意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能用心去看世界。”
两人说了很多，却正因为说得多了些，反倒有些不自然。尚寐起身离开，桑杞也默默送了送。
尚寐拿着断剑乘坐骑去了北方。
尚寐知晓极北之地，有一极坚韧的宝物，名为寒铁，是铸造兵器的绝佳材料。凡是由那寒铁铸造出的兵器，见血封喉，触之生冰。哪怕没有灵力、不会仙术的人拿着也可以防身。
尚寐就拿着那把断剑去了极北之地，冰天雪地中，他白衣银发，与天地融为了一体。寒铁有镇山法阵守护，须得破了这法阵才得接近。他化出兵器，刀落处，地裂石崩。这法阵共有三层，一层需破开十丈厚的坚冰，二层需打败法阵化出的金光圣人，三层需徒手将这寒铁从法阵中拔出。
坚冰易破，但这后两层法阵颇费功夫。尚寐凝聚灵力，使出八九分气力，也才将将打败金光圣人。终于见到寒铁，因其触手生冰，极为凛冽。尚寐拔剑之时，法阵开始坍塌，漫天大雪，雪山崩塌。他顾不得双手结冰，用尽气力将这寒铁拔出。使刀划破手掌，妖血滴入寒铁，终将这寒铁认主。于是他便运用灵力把寒铁与那把消忧剑合在一起。果然好剑，通体银白，灵气流动，威力无穷。想来有寒铁和妖血加持，寻常一些的妖都是无法近身的。
“她拿到这剑，定会很欢喜。”
而此刻的竹林，落叶飞舞，片片落叶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桑杞脸庞。数十名高手围住竹林。四面弓箭环绕、杀气腾腾。
来者不善，是有苏氏。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望着那面露杀意的人，桑杞认出，他就是那日安阳城城墙上的青狐族。
而那人只是冷冷的吩咐道：“把她拿下。”
说罢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桑杞放出暗器，但究竟不敌妖族。被那青狐的妖兵们抓住。而那有苏氏擦着一把青狐图腾的匕首。缓缓向桑杞走来。
随着他手起刀落，一把利刃插入桑杞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血浸透了衣衫。那青狐就把那沾血的匕首扔在地上，道：“抓了她，不怕那九头蛇不来。”
待到桑杞再睁眼时，就已经在有苏氏的水牢中了。半身浸泡在水中，双手都被铁链锁住，胸口还在流血。还好那一剑并非真的想要她性命，不然以有苏氏的灵力，杀了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这些个妖族打招呼的方式都不怎么友好，尚寐是见面是吸血，而这位，见面就给自己一刀。想起尚寐，桑杞回忆起自己昏迷前，听到有苏氏的意图，是绑架自己引尚寐前来。
桑杞抬头努力保持清醒，看清眼前的情形。所见有两个侍女正向她走来。
那侍女道:“她是什么来头，看她并无灵力，何至于管道我们死牢这里。”
另一侍女附和道：“就是，她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那挑起话头的侍女又道：“我最近不知是不是活太多，憔悴的很，脸色都不好了。”
另一人道：“是呀是呀，我们还是要擅自保养。主人从来都不嫌我们活多的~”
桑杞清咳一下，“咳咳咳，两位姐姐，我倒是有一妙方，可使二位容颜永驻，青春不老。”
二人惊奇道：“你有法子？”
桑杞道：“自然有，取白丁香、白茉莉、益母草各三钱，珍珠粉一钱，混了春日采集的桃花汁子。拿一翁罐存起来，大火烧一个时辰，再改用文火烧一昼夜。此物名为神仙玉女粉，每日用来匀面，几日便可见效。”
二侍女半信半疑道：“你这法子当真管用？”
桑杞露出颇为自信的神态，“不瞒二位，我曾经是西荣军队的医师，这方子乃是西荣王室宫廷专用，珍贵的很，这是看二位有缘，才将此方告知。”
二侍女听闻神色大悦，道：“好吧，看在你慷慨赠方的面子上，这瓶灵药给你，可以止痛止血。”
桑杞双手被捆绑着，求了那侍女喂了那药给她。稍好些后，桑杞整理整理思绪，听闻有苏氏并不姓‘有苏’，而是姓苏，家主有两位公子。大公子苏北君，人称北君，以谦谦有礼著称，乃礼义人也。二公子苏少泽，人称少泽君。行为放荡、处事狠辣。想必掳自己前来的就是这少泽君了。
“二位姐姐，把我带到这的是少泽君吗？”
那二位侍女对视一眼，想来也不是什么机密事宜，就朝她点了点头，果真如此！一世英名，从未被人绑架过，如今栽在这有苏狐狸手中了！
桑杞冷笑一声，道：“这尚寐与你家少泽君不知有何过节，告诉你家少主可莫要抓错了人。”
正说着，突然见两侍女行礼退下道，“少主。”
那来人步履稳健，着一双皂金长靴，褪了战袍兵刃，只松松一身普通青衣打扮，也不束腰，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额间系了一条素色抹额。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开口道，“桑姑娘，招待不周，见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