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打牌
六月中，顾楠辰和许佩停了洛水书院的所有课业。
离水镇这种地方，一年也出不了一个有能力去上京城求学的学子，无论是自身能力还是家世财力。
于是，书院在给顾楠辰重点准备了一份推荐函后便给他休了学，让他好好准备一番再出发。
要说有什么可准备的，洛衿衿原先也以为等着走就是了。
真等到了六月下旬，顾府就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镇子里稍微叫得上姓名的人家，都要趁着顾楠辰尚未发迹前来套近乎，每日上门送礼道贺的简直要将门槛给踩烂。
洛衿衿嫌吵，同时也仗着自己无需待客，她便拖着许佩回了洛府。
本来临行前姐弟俩就该回洛府小住几日，这不逮着机会就提前跑了。
顾楠辰的社交圈洛衿衿是没兴趣介入的，反正那人也没有几个好友，上门的都是镇上的乡亲或是同窗，顾楠辰自己也只是随便应对。
她只要赶在出发前几日回去即可。
顾楠辰的生辰是八月十五，那会儿他们已经在上京城了，今年正巧顾楠辰二十岁，需行冠礼，顾母的意思是提前给办了。
古代的及笄礼、弱冠礼什么的洛衿衿只听说过，原主的及笄礼在出嫁前就提前举行过了，而顾家这次的弱冠礼也只打算简单操办一番。
或许这也跟顾家在离水镇没有宗亲有关，杨氏说过，顾母是独自来的离水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生了。
说到杨氏，洛衿衿看着一屋子的包裹箱子就有些后悔回来了。
这还只是她自己的，许佩那边怕是只多不少。
杨氏舍不得闺女，自然是准备了很多东西，虽然上京城什么都有，可她总嫌不够。
而许佩那边更夸张，杨氏像是要将过去十五年亏欠他的一并给补上似的，搞得许佩回来第二天就溜了。
那么多行李自然是不可能跟着人走的，于是杨氏就准备连带着顾家那边准备的一些大件一并找镖师给运去上京城。
就像是后世的快递一样。
而他们只需要带上足够的银两、换洗以及水粮补给就行。
轻装上阵，多简单。
这也正合洛衿衿的心意。
她原本就是打算一路走一路玩着过去的。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终于是要走出小镇了。
洛衿衿怎么能错过旅行的机会呢。
路线她都跟顾楠辰商量好了。
放弃最短的直行路线，他们沿水路南下，在沧澜江边的沧城玩上一圈，然后再一路玩去上京城。
南方多好，气候宜人，水陆通达，沧城又是最靠近沧澜江的港口城市，放在后世那也是贸易区了。
洛衿衿悄悄让春楹帮她找工匠做了一副牌，这年头硬纸肯定是没有的了，但好在这里有叶子牌，照葫芦画瓢用竹片做一套扑克还是可以的。
洛府有自己的匠人，洛衿衿画出一套简单的牌样给过去，没几天一副牌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也不是没想过用玉片甚至是金片去做，毕竟洛家不缺钱，可念及是拿来旅途打发时间的消耗品，洛衿衿也就歇了那个心思。
杨氏想让春夏秋冬四个丫头跟着洛衿衿一起走，却被洛衿衿婉拒了。
不说舟车劳顿的不宜人太多，光看顾家那水深火热的生存环境就不允许她将旁人拉下水。
六月的最后一日，顾楠辰在顾母和杨氏两位长辈的见证下简单行了冠礼，晚上两家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七月初一，顾母和杨氏将一行人送至邻水县的码头，将他们送上了南下的商船。
当然，船是洛家的船。
这条水路本就是直通沧澜江的，下行只需三四天便能到达沧城。
于是上船第一日，洛衿衿就按捺不住想打牌了。
春楹将那厚厚的一叠竹片牌码进了小竹箱里，洛衿衿将牌拿出来时，顾楠辰和许佩的表情同时僵了一瞬。
竹箱子是经过顾念之手的，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放了什么，但总是没那么惊讶的。
“家里的匠人们捣鼓出的新玩意儿，咱们也来玩玩打发时间吧！”
洛衿衿将一堆牌摊在地上，自己则毫无形象地盘腿坐了下去。
三人是被洛衿衿强制拎过来的，原本她也想将小玲喊过来，四个人总能教会三个，奈何小玲说什么也不肯跟主子们一起玩，洛衿衿也就没勉强她。
看着洛衿衿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顾楠辰额头青筋直跳。
“那边不是有桌子吗，你干嘛非要盘地上？”
洛衿衿头也不抬，她将一堆牌打乱再整理洗牌，一套动作下来她几乎贴在了地上。
“你瞅瞅，那桌子放得下吗！”
顾念之看了眼那张还算秀气的圆桌，撇了撇嘴，撩袍坐了下去。
许佩早在洛衿衿坐下时就已经贴着她坐下了，顾楠辰居高临下地瞧了眼他们三人，无奈也只能在洛衿衿对面盘腿坐了下去。
洛衿衿也不想坐地上，谁叫船舱里的桌子都那么小呢，她去每个人的房间都看了一眼，都是小桌子，那她就只能坐地上玩了不是吗？
英文大小王什么的不方便解释，她只说那是特殊符号，其他数字也不用教。
当然，这也是做牌的时候才发现的，这里的人竟然都认识阿拉伯数字。
除了那个同样穿越而来的老乡，洛衿衿想不出这东西是从哪儿传开的。
斗地主说难也不难，在座的三个男人都聪明得很，洛衿衿口述了两遍，然后四个人上手玩了两圈就上手了。
船上住了三天，几人打了三天的牌，期间小玲进来观战了两天，但她说什么也不肯上手。
第四天天刚亮，他们的船就在沧城的渡口停泊了。
从船上往下看，光是渡口就比邻水县的码头大了近十倍，可想而知这座城得有多大。
五个人最重的行李便是洛衿衿的牌箱，原先那箱子是落在顾念之手里的，这会儿都稀罕起那玩意儿了，许佩和顾楠辰便也想将其拿在自己手里。
洛衿衿看着三个男人抢着拎她的扑克牌，只觉得好笑。
她觉得若是自己想，说不定能将顾楠辰带歪成赌徒，或者别的什么游戏也可以。
要不是他们只有五个人，她都想组局狼人杀了。
都是她以前在学校玩过的游戏，虽然不是很拿手，但跟这些老古董比还是勉强吊打的……吧……
在水上漂了三天，洛衿衿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她空着手下了船，观察着渡口行色匆匆的旅人，顺着人流的方向找到了出港的地方。
回身看向顾楠辰他们，最终还是顾念之在拎着她的牌箱。
顾楠辰走到她身侧询问道，“你想往哪儿走？”
绕来沧城原本就是想带着洛衿衿游玩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前一个月出发了。
所以这次的行程洛衿衿想怎么玩，他们跟着走就是了。
洛衿衿指了指人头涌动的方向，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指挥道，“那里，咱们先出去！”
许佩看了眼拥挤的人群，自觉走到她的另一侧，三人同步往出口走了过去。
顾念之则跟小玲走在他们身后。
幸好行李不多，人潮再拥挤也冲不散他们。
洛衿衿一行人离开没多久，另一条船停靠在了渡口的中心位置。
船上下来一行人，他们中间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
男子剑眉凤目，气若谪仙，只是脸上的病态怎么都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