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双生子

    回一趟洛府解决了洛衿衿的两个困惑，这完全是她没料到的。

    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哪知秋葉送了她一个答案，杨氏紧接着也来解惑。

    和杨氏的坦白局，洛衿衿倒是没什么可质疑的，木匣子可以通过各种途径送到她手里，但精明的杨氏，排除对女儿的过分爱护而阴差阳错地被人设计嫁了闺女，她是很难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哪怕这个女儿很有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洛父的忌日在杨氏和顾楠辰的精心筹备下悄然过去，离水镇的大雪却是越下越大。

    临近新年，又恰逢瑞雪，洛水书院早早放了学子春假。

    因此，顾楠辰准备陪着洛衿衿在洛府多住几日。

    新婚夫妇分居两个院子，甚至一日都可能见不了一面，这在顾府是没发生过的，奈何雪实在太大，洛家姑娘大病初愈不愿出门也是人之常情。

    尚在顾府时，顾楠辰都不曾要求过洛衿衿什么，更何况是在洛府。

    杨氏嫌照顾洛衿衿的小丫头脸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家女儿，于是让陈嬷嬷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轮流教导小玲洛府的规矩，以及洛衿衿的喜好。

    因此，在洛府的半个月，是洛衿衿穿来这个世界过得最自在的一段日子。

    而这半个月中，洛衿衿交给陈嬷嬷一个任务，并悄悄出过府两次。

    两次都是去寻那个姓方的产婆。

    供消社买来的消息可信度多高暂不提，至少那个匣子的出现让洛衿衿觉得蹊跷，只有找到关键性的证人证词她才敢百分百确信那些消息的真假。

    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便是那个产婆。

    杨氏品性不算坏，做不出戕害人命的事，所以那方产婆多半还好好活着。

    于是洛衿衿买通了几个牙子寻到了方产婆。

    也花了些钱从方产婆口中买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却让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大邕二十六年三月，杨氏高价找来了方产婆，让其帮忙照顾即将临盆的许涵卿，彼时的许涵卿因为那场高烧早已痴癫如稚儿，方产婆便日日守着待她到生产之日。

    三月初八夜，许涵卿生下一女，守在产房外的杨氏便将这个孩子抱回了洛府，并给方产婆留了一大笔钱，让她好好照看许涵卿的月子，并将其送出离水镇好好安顿。

    然而杨氏不知道的是，许涵卿怀了双胎，方产婆料到杨氏会“去母留子”，因此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知杨氏，并在许涵卿生第二个孩子之前将杨氏哄走了。

    方产婆贪财，却做不出残害孕妇和幼子的事，于是杨氏离开后的凌晨，也就是三月初九，她帮许涵卿接生下另一个婴孩。

    便是许佩。

    生产后的许涵卿并没有被送出离水镇，而是在方产婆的眼皮子底下苟活了四年。

    方氏不仅拿走了杨氏留下的所有钱财，就连许涵卿屋里的零星值钱货她都一并顺走并典当了。

    如果仅是这般，洛衿衿还能狠下心帮原主的生母以及那个绿茶弟弟将方产婆押送去衙门，可那方氏仅存的人性却叫洛衿衿不知该不该报复回去。

    往后的四年，不仅许涵卿是方氏照顾的，就连年幼的许佩也是在方氏的帮助下才勉强活了下来。

    虽然那样的活法比起方氏顺走的钱财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幼儿痴母本就生存艰难，说到底，许佩能活到这么大，勉强也能给方氏记一功。

    洛衿衿摩挲着手中挂着流苏的玉佩，上面只有一个齐边的繁复图文，半个刻字都没有。

    但这一看就是一对玉佩中的其中一半。

    按照方产婆所说，这是从许涵卿屋子里一个破旧粘血的包袱里找到的，这种很容易招惹麻烦的东西她不敢拿出去典当，便只能藏了起来。

    而这也是许佩名字的由来。

    许佩的名字是方产婆随便取的。

    洛衿衿只觉得心口发闷，喉间发苦。

    原主没有找过方产婆，她对许佩的纵容或许只是出于姐姐对弟弟的怜惜以及错失那四年的愧疚。

    也幸好原主不知道，她的亲弟弟过得不比乞儿好多少，要不然还不知道将那小子惯成什么样。

    至于生母许涵卿，要怎么说好呢，或许从十四年前痴傻开始，她就已经死了吧。

    没了洛昌隆的庇佑，即便有杨氏留下的一笔银钱，她也不可能过得很好。

    苟活的那五年，不过是为了生下一儿一女。

    手上的玉佩已经被搓得生温，哪怕还残留一些泥垢，也压不住那玉的细腻温润。

    冬淮盯着看了许久，久到她都开始怀疑那玉佩是不是她们家姑爷送的了。

    她拽了拽夏栀的袖口小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都呆愣半柱香了。”

    夏栀抽回自己的袖子，埋头嘟囔道，“我怎么知道，陪姑娘出去的是春楹姐姐，又不是我。”

    冬淮嘟囔着嘴，“姑娘偏心，做什么都只带姐姐。”

    夏栀忍不住想笑，只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暖帘就被人给掀开一角。

    进来的是陈嬷嬷。

    听见动静的洛衿衿将握着玉佩的手揣进宽袖中，抬眼朝来人看去，“嬷嬷怎的有空来菡萏院了？”

    陈嬷嬷微微施礼，恭敬道，“老奴是来回姑娘话的。”

    洛衿衿眉梢微扬，她示意两个小丫头退出去守好门，饶有兴味地说道，“嬷嬷坐着说，我挺好奇的。”

    陈嬷嬷在下首的位置正襟危坐，她表情严肃地回道，“姑娘既让老奴帮忙留意，看样子也是瞧出了名堂，老奴观察了几日，那丫头确实有古怪，不仅那个丫头，就连姑爷身边的伴读也有古怪。”

    “嬷嬷细说，哪里古怪了？”

    “老奴旁敲侧击地问过，那丫头是四岁时被顾夫人捡回去的，规矩礼仪说是顾夫人教的，那顾夫人老奴也见过，确是个懂规矩的妇人，但相较于那丫头恪守的规范，着实是欠缺了一些。老奴以为，这丫头像是打小被细心调教出来的，有些细节哪怕是咱们这些商贾之家都比不过。至于那个伴读，如姑娘所说，通身的贵气确实不比姑爷差，要不是姑娘预先提点过，夫人都要怀疑顾家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身份了。”

    洛衿衿心里只想笑，不用怀疑，顾家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至于小玲，洛衿衿有预感，怕是连顾楠辰都没摸清那丫头的底。

    不然就是顾楠辰刻意为之，想让小玲成为她身边的眼睛，甚至是牵引。

    无论哪样，顾府那池水她是一定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