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高老爷子是懒得和路寻绕废话:“你和宴渝州说了什么自己清楚,不必在这装傻充愣。”
“要不是你和叔叔说了什么,他们怎么可能会突然撤资解约。”路湛远忿忿道。
宴渝州?路寻眉梢微扬,一时也没底确定是不是他出的面,宴渝州在生意场上的确下得了狠手,却行事作风正派,明着来的居多,像对与自己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冲突且无冤无仇的小辈一般不会下手。
路建新是在高家的庇护下起家,自然是要向着二老说话,对着路寻温声慈和:“你们是两兄弟,未来还是要相互照应的,不管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哥公司的事还是要找晏总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
老太太冷哼,不高兴路建新将自己宝贝孙子和路寻混为一谈,只是碍于今天的本来目的忍住没有出声。
“既然你们都求到我这了。”路寻一手撑着下颌,语气懒散,“我考虑考虑。”
他可算知道他们一家打的什么主意,同时也清楚不管如何否认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那何必做无用功,能气着他们一时也是挺爽的。
还不等性格要强的老太太发作,高老爷子拐杖重重一敲:“路寻!你要清楚是谁收留的你,要不是小念心善,你恐怕早就饿死在哪个犄角缝里,好吃好喝的供你长大没成想贡出了个白眼狼!活祖宗!”
好吃好喝供着?路寻垂头轻笑。
究竟是哪门子好吃好喝。
当年如果不是拽住了宴渝州这个救命稻草,恐怕才是饿死在路家哪个不知名的墙角。
或许还要隔个几天才能被人发现。
“你笑什么?”高老爷子不满,“收起你那副嬉皮笑脸,真正该到你做事的时候就不要推脱,吃了这么多年白饭好歹出些力。”
直到这一刻,路寻才发现自己错了,不管如何退让,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认为自己只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如果我说不呢。”是他天真了,真和他们好好说话才是蠢得可以,“我不会找宴渝州谈的。”
高老爷子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等到确定后气的直发抖,举着拐杖对着路寻骂:“要是小念还活着,真该让她看看自己收养了个什么玩意,孽障。”骂完一甩袖子便气冲冲地离开路家。
老太太一连跟上去,走之前还不忘连带着骂几句路寻的不是。路湛远哄劝着一同追了出门。
路寻不想和他们撞在一起,等了一分钟才准备出去,路建新拦住了他:“爸爸知道不是你的原因,岳父岳母他们的确过分了,你别生气。”
路寻有些累了,也不愿意和路建新在这演戏:“没事我先走了。”
像是被他的冷漠所中伤,路建新的表情哀伤:“是爸爸没保护好你,你怨爸爸也没关系,小湛的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帮忙,爸爸都站在你这边。”
路寻只当没听见,拿上羽绒服便开门出去。
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路寻来到了上次的酸辣粉小店。
不管哪次来,小店的生意都挺火爆,老板娘依旧没有忘记路寻,挺乐呵的和路寻吆喝:“小帅哥,一份酸辣粉一瓶啤酒对吧,马上给你上。”
“两瓶。”路寻打了个响指,“谢啦。”
这种天气吃酸辣粉刚好,路寻鼻尖冒汗,一边拿着抽纸给白色的羽绒服擦溅上的油渍。
真是,买什么颜色不好,白色多难洗。
路寻没有注意到,隔壁桌的两个女孩子怯怯地挽着手靠近。
“你好,可以拼下桌吗?”短头发的女生腼腆道。
路寻抬头:“没事,你们坐。”
另一个马尾女孩见到路寻的长相,激动地扯了扯短头发女孩的袖子,短发女生隐晦地瞪了朋友一眼,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
路寻继续埋头吃酸辣粉,时不时还要注意一下衣服有没有溅油,他没宴渝州那些讲究,抽两张纸抹完嘴就打算起身。
对面的两女生急了,马尾辫女孩推了短发女生一把。
“等……等一下,可以加下微信吗?”短发女生情急起身,桌角被撞得倾斜了下,小半瓶醋泼在了路寻的衣服上。
短发女生呆张着嘴,慢一拍的抽纸连忙递给路寻,慌不择路地围着他道歉。
尽管第一时间进行抢救,醋汁还是不可避免地渗进了衣服绒毛内。
路寻放弃的停下动作,微敛着头说了句没事。
马尾辫女孩实在不忍好友的希望落空,灵机一动说:“林杉,你还是加一下他微信吧,衣服的赔偿问题方便交流一下。”
被称为林杉的女孩愣愣的,顿了一秒忙接上:“对对,我在手机上转钱给你。”
路线面色不变,手机没有掏出来的打算:“不用了,麻烦让一下。”
“不行。”马尾辫女孩蹬地上前一步拦住路寻,末了语气变得央求,“我朋友可喜欢你了,来这家店吃了两个多月的饭,她天天来,你就加一下她吧。”
听见她这么说,路寻态度软了些,小店里的主食都是油辣的面类,一个女孩子真能坚持两个多月实在不容易,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有必要说清楚。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女生。”
路寻从没有隐藏性别的打算,如果早一点知道对方的喜欢他只会先一步挑明。
路寻说完没有停留的打算,也确定对方不会再挽留。
走出店门的一刻,一声小小的挽留声叫住了他。
“我们能留一下联系方式吗?”女孩红润的嘴唇颤了颤,“我想试一试,不管如何,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
路寻停下了脚步,他不是很能理解任何跟爱情挂钩的感情,可能源于他从没有尝试过,也从没有冲动想去尝试了解。
最后路寻还是回头掏出来手机,没有斩断对方最后挽留的坚持。
明明是个腼腆又内向的小姑娘,眼中的坚定和喜欢却热烈如云火的玫瑰。
路寻举着羽绒服停留在垃圾桶上方,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
将衣服托在手腕,消食一般,路寻晃荡在街角路边,脑子里空空荡荡又似乎塞满了东西。
回想起来,不少人都有说过路寻心大得很,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不在意,事实上没有人会真正不去在意。
很多时候,他也会觉得不公平,只是次数多了,那个公正的裁判人迟迟没有出现,想要争论辩驳的冲动也就满满淡了。
上辈子他生在普通人家,母亲虽然在他年幼时因病去世,父亲却给了他足够的爱,即当爸又当妈天天抱怨生了个冤家,生活吵吵闹闹柴米油盐,如今想来,那也是另一种足够美满的幸福。
高家夫妇将所有过错推在他身上,路寻不是没感到委屈,出身并不是他能决定选择,当年高念收留他,是路寻的外公在弥留之际将小外孙牵到了女人手上。
说来可笑,路寻那点子微末的对母亲的幻想是从高念身上摄取到的。
高家总说是他和那个生他的女人气死了高念,这才导致她因心脏病过激死亡。
对此,路寻不认同。
顾念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强大包容的。
路建新属于那种一看就是老实长相的男人,不然高家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还帮着他把公司做起来,路建新和高念一直把他当小孩,也让他看明白了许多事。
其一,路建新外面不止他的生母一个女人。
其二,高念并不是全然蒙在鼓里。
他们间的感情在度过最初的萌动,回归平常后,已经不是在外界人眼中那么的和谐美满,当年高念在得知路寻的存在后,只是短暂的徘徊犹豫后便接受了,路寻不相信高念会因为接受不了他们母子存在而逝去。
当时路寻在和路湛远玩雪,佣人们围着他们怕受凉,只听屋内传来路建新悲恸的哭声,高念倒在他怀里捂着心口面色无华,雪白的药片洒了一地。
路寻提出过疑问和不明之处,所有人当他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或是为自己开解,没人追究过高念的死因,包括高念的父母。
路寻刚来路家半个月没到,高念的离去便盖棺论定在了路寻母子头上。
这么多年了,他在对于许多事已经能够平常心对待,只在偶尔才会冒出个头,总要自个默默拿个小扫把梳理梳理。
路寻捡着个石头子轱碌碌地踢着,盯着小石头的轨迹东走走西晃悠,放空了思绪只管埋头往前。
“历嘉茂,你真不明白我心意吗?”
路寻停下脚,夸张地掏了掏耳朵。
宴睿明的声音。
定睛一看,可不是就是他,和他站在一起的则是和路寻同系同年级的历嘉茂。
俩人贴的距离过于近了,宴睿明满眼深情,一只手举起贴在了历嘉茂侧脸。
路寻瞪大了眼。
宴睿明低头吻了上去。
时间仿佛定格了两秒,历嘉茂推开了他,距离隔了太远,历嘉茂对着宴睿明说了些什么,路寻没有听清。
历嘉茂扭头离开。
最后留下的只有站在原地的宴睿明,以及距离不远处的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