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尘埃定
“去年？采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妤听着小慧的哭诉，一边想着叶夕雾这些天一直在自己面前撒娇卖乖的乖巧样子，一边脑子里是叶夕雾面色狰狞，口出恶言，甚至动手打人的恶毒模样，心中除了被欺骗的愤怒，更有一丝寒意。
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小小年纪竟这般谄上欺下、刻薄恶毒，往日那人在她面前巧言倩兮的说笑中究竟藏着多少不满，以至于发泄在其他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萧妤想继续听，但莲姨娘却回过神来了，忙截住小慧的话头，问向周围的嬷嬷。
“你们刚刚只说了二小姐来大小姐院子里发脾气，打伤了个丫鬟，怎么没听到大小姐的事？这么久了？大小姐在哪儿呢？可有伤到？”
嬷嬷们你看我我看你，见萧妤脸色不好了，才推出来个资历最小的出来回话。
“大小姐脸上挂了彩，其他的，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我看是没有派人好好检查吧。”
萧妤拉着小慧的手，径直往屋里走，她们本就是在叶冰裳的小院外说话，进来也方便。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萧妤既然遇见了这件事，自然要探查个清楚。
进入屋子，空旷的一眼就能看到榻上躺着的小人儿，萧妤心头一紧，不管身后的人，直接走到榻前牵起叶冰裳的小手，仔细端详。
手中是小女孩白嫩的小手，眼前却是一张脸颊通红中透着青紫的小脸，只有从额头和小巧的鼻子上能看出这里睡着的是一个刚刚九岁，本应被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大小姐……”
莲姨娘哽咽一声，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湿了整个帕子。她不多说不多问，只一味地哭好让人体会到她身为庶母的慈爱之心。
萧妤睨了一眼莲姨娘，见她依旧哭着不发一言，一副立不住的柔弱模样，只得越过莲姨娘这个叶家人，一面派自己的侍女去请自己惯用的医女，一面把身后跟着进来的洋洋洒洒一片嬷嬷屏退。
莲姨娘左看右看，屋里除了要问话的萧妤和叶冰裳这个屋子名正言顺的主人，就只剩她了，不禁有些为难。
她到底该不该走？
“莲姑娘还是留下听一听吧。”
萧妤看着莲姨娘左顾右盼，什么心思都写脸上的样子，好心替她解决了“难题”。
她一个客人，再怎么尊贵也不能不留一个当家人，自己去问叶家人。
“你就是这个小丫头嘴里的普安姑姑？”
“是。”
普安听到来者率先问她，心中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
“你这几日可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只管说便是了。”
普安穿着一身素服，手指上是长期捻佛珠留下的厚茧，低垂的脸上看不出除了平淡之外的其他情绪。萧妤见她念了几句佛语才开口回话，便在心里把她的话信了七七八八。
普安的话和小慧刚刚说的都对的上，多的就是刚刚小院里闹剧的细节，连叶夕雾说了什么脏话也一一重复出来了。
萧妤仔细打量着普安，见她无悲无喜，不论提到的是叶夕雾对她的辱骂，还是叶冰裳舍身相护，让她躲在屋子里不出面的话，都用念经一样平淡的声音说了出来，心里已经是全信了。
被问起叶冰裳为什么睡在榻上，普安感觉到心脏砰砰的，仿佛要飞出来一样，面上却越来越平淡。
“……叶大小姐年纪小，遇见这种事，难免受惊，如今这样的事发生在她面前，想来受惊以致于身心俱疲也是有的。县主若是不信，可等医女来了之后再问。”
“好了，本宫知道了。”
萧妤环顾四周，见屋子里的摆设实在少的可怜，又见叶冰裳躺在榻上，身边仅有小慧这么个半大的女孩照顾，心不由自主地软了。
“这件事并非姑姑的错，却把您牵扯进来，实在过意不去。本宫好歹当了二小姐这么久的老师，却不想自己是个识人不清的。本宫是二小姐的老师，二小姐做出了这种事，为师者自然责无旁贷。这样吧，我以身作则，抄写《女则》十遍，叶二小姐就罚抄写《女则》《女戒》百遍。”
萧妤低头轻轻抚摸过叶冰裳的额头，见怀里的小人儿不住地蹙着眉的样子，心中更是心疼。
“周晓来了之后便在叶大小姐这里待几天吧。等叶大小姐的伤都恢复了再回我府上，一应费用都走我这里。至于那个受伤的丫鬟……”
小慧以为萧妤善心发作，也要救那个被打晕的丫鬟，心里着急，赶紧插嘴道：“她每次都跟着二小姐来我们院子里耀武扬威，这次动手也少不了她的事。县主您别心软，你看，小姐她被打这么多下，肯定是那两个帮凶帮着二小姐按着的。不然，小姐怎么会……”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在女儿家最重要的脸上！
萧妤摸了摸小慧的脑袋，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事做多了，也是有被恶虎伤到的时候。”
在小慧希冀的目光下，萧妤说：“既然是作恶时受的伤，又怎么当得起好药的治疗，就当她是恶有恶报。”
听到“恶有恶报”四个字，小慧眼前一亮，登时更想给县主鼓起掌来。
就是恶有恶报，她可听普安说清楚了，是那个丫鬟押着小姐，小姐才会硬生生受了这么多巴掌，哼，若是她离得远些，怎么会被二小姐误伤，直接用凳子打晕？打得好！怎么没把那个贱蹄子打死？叫她们只知道听二小姐的话，不知道尊重大小姐！
萧妤是客人，做好了安排，都是由莲姨娘这个管家人安排下去的，她到了也没等到叶冰裳醒来，见医女来了便主动给叶冰裳留出休息的空间，自己就去找那个作恶的小徒弟去了。
等莲姨娘也离开，小慧才泪眼婆娑地拿着温热的鸡蛋仔细在叶冰裳脸上滚着，叶冰裳这才睁开眼。
“小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