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泉
是时候了。
该醒了。
朝阳升起，照拂万物。
早起的农夫们已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虽说冬日里缺乏生机，但他们的牲畜依然得吃喝。
韩官梓醒得很早，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想起来。
或许是冬日的被褥里太过温暖，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外面的寒冷。
稍作挣扎，韩官梓还是起了床。
吃完简单的早餐，便出门向城中心走去。
昨日敛的建议听起来不错，“穷”途末路的他怎么也得试试。
钟楼离客栈不算太远，约莫一刻钟，韩官梓便来到了那告示栏下。
和敛说的一样，这里的机会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不仅有各类委托和悬赏，还有一些雇佣的招聘单，报酬都让他很心动。
观察了片刻，韩官梓注意到一个字迹潦草的委托单。
“舍弟病重，药方中独缺一位古参果。现以三十白银求取三枚古参果，如若取得，切到城北何记烧鹅对门的大宅中寻我，交付后必定酬谢。”
韩官梓没有多想，心中便已有了决定。
……
雪渐渐地开始融化，露出大地本来的面貌。
林中不时传来雪水从枝头滴落的清脆响声，只是听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远处的河谷中，冰封的河流已然解冻。汩汩清泉自山涧飞泻而下，坠入河中，激起晶莹的水花。
少年坐在河岸边，早晨的风轻吹起他的长发，俊逸的脸庞在发丝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他手中的木剑不曾放下。
尽管它已经看起来很旧了。
这大概便是剑术的真谛吧。
“吾剑虽已旧，柄裂锋亦朽。斩花茎不断，划纸痕未留。若问何不弃，且听我道由：
一剑红尘姻缘破，两剑江山社稷没。
三剑鬼魂妖魅泣，四剑黄泉斩阎罗。
五剑天地为之颤，六剑遁虚灭佛陀。
七剑苍生皆俯首，八剑裂空弑巨魔。
九剑帝皇仙人跪，十剑合一诸神落。
千剑灭世开天门，万剑归宗平海阔。”
木剑又如何？
心中藏剑意，万物皆可剑。
……
古参果是南方特产，味甘，多汁，可入药且药用价值极高。
但古参树往往生长在悬崖绝壁，难以采摘。就连经验丰富的采果人，也常常因高空坠落而殒命。
所以，这就导致许多药坊都缺少供货途径，而没办法提供这一味药。
想来那人是寻药无处，只得挂个高报酬的委托碰碰运气。
城外不远处就有一座绝云山，山中偶然能见到此果，只是很少人敢上山采摘。
韩官梓没想那么多，带上剑和干粮，就向绝云山出发了。
十多里路，说远也不远。对于在武道上颇有造诣的韩官梓来说，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山脚。
望着眼前高耸险峻的山峰，韩官梓心中没由来地一跳。
他总感觉有些什么事要发生。
不过他倒没有太担心，毕竟实力摆在那里，寻常的危难都不足挂齿。
沿着山脚走了一小段路，韩官梓便看到了一株生长在近百米高的悬崖上的古参树。
于是，他就这么沿着山壁一点一点地往上挪，足足花了一刻钟才爬到半山腰。
正当韩官梓准备稍作休息时，山顶上突然滑下些许石砾，弄得他满面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但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好再次向上爬去。
韩官梓刚摘下第三颗古参果，山体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顶上的石块不断坠落，还有几块擦着他的身体飞过，险之又险。
（本文属低武，实力越往上升，武力值会越强，但身体素质只是比普通人好一点，不会得到太大提升。）
（举个例子，一阶武者给了九阶武者一刀。他不躲，那就直接凉透。）
……
与此同时，玉、灵、封三州也都遭遇地震，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在官府人员和守城军的镇定指挥下，百姓们要么逃去了城外，要么躲进了坚固的地窖，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对于这三州的居民来说，这种级别地震，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小打小闹，无甚威胁。
……
韩官梓顾不得慢慢攀下去了，直接用剑抵在山壁上，迅速滑了下去。
还好地震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山壁也还算牢固，撑住了这一波冲击。
不然即便是九阶的武者，也只有被活埋的份。
韩官梓将冒着生命危险采得的古参果装进包袱里，又定了定心神，这才向城内走去。
也亏是他急中生智，不然生死还真不好说。
……
在韩官梓有惊无险地往城里赶去时，皇京的各大势力已经得知了地震的消息。
“劫前震，劫前震。异族降世，天下无人……”秦烈口中念叨着，脸色十分难看。
据传说，劫数降世前十年内，若发生地震，则将有大批异族袭来，先于劫数覆灭人国。
十死，无生。
孙惜雪和胡毅脸上再也不如往常一般平静；
坐在木椅上养神的冯忠猛地睁开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神殿殿主和大长老同时站起身来，脸色凝重无比。
他们慌了。
……
“报！”帐门外突然传来兵士的喊声。
“何事？”
“报告将军，城墙外面的异族突然暴动，数量增加了几倍，我们……”兵士满脸急色，也顾不得军中之礼，微微躬身。
“区区异族……什么？暴动？！难道是……”东大陆云明帝国卫境军统领李汶朴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出营帐。
他急忙上了城墙，向远处望去。
黑黄的烟尘隐天蔽日，兽蹄声阵阵传来，似是千军万马出征，让人心神难稳。
警戒的号角已然响起，无数士兵站在城墙上挽弓，利箭似雨点一般射向了远处，只听得流矢破空之声。
鬼虎，影狮，恶鹰，尸狼，邪鹫，腐雕。
这些沾染污秽气息的异兽从远处袭来，不时朝着天空嘶吼几声，若是常人听了，必定吓得肝胆俱裂。
平日里也有异族来犯，可数量不及眼下的四分之一。
“这场面……或许真是那位……”李汶朴心中暗想。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再仔细思索了，更加沉重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
清澈的泉水，只需一滴污浊，便已不再纯净。
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