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至（中）
故事最后才枯萎的……
最后才枯萎的？
我反应过来赶紧拍掉了弟弟的手，他吃了一惊差点两腿一软跪地上。
“你干什么？”他斜眼瞪向我问道，我很想告诉他那叶莲子不能随便触碰，他却执意把叶莲子从地上抓起来捣鼓，好像那是什么他没见过的稀世珍宝一样，我这下比他刚刚还吃惊，不明白弟弟今天吃了哪个歪门邪道的药变成这鬼样子。但是看他那一副死不愣登的表情我心里直发凉，一脚过去他就老老实实的趴地上了，手里的叶莲子顺势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我注视着它掉到前面的小河里这才注意到了四周好像一个人影都见不到，紧接着我弟就从地上气愤地爬了起来，指着我又指着那河里大声吼道：“我现在可看见了！你把它丢那里头了！”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我那是在为民除害，在救你的命你懂不懂？”我大声反驳道，很快弟弟不相信的大吼大叫就被走过来的林有惜和方友华打断了。我们八目相对，林有惜看了一眼我的后面，眼睛从大戏身上移过，我看过去，下意识感觉他仿佛能看到大戏，还是说试图透过我的眼睛去看什么。
“你们也来此处采叶莲子？”林有惜询问道，眼睛在我和弟弟身上来回望着。
“这里全是叶莲子？”弟弟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啊”了一声，一直以为他比我先知道这里的情况。
“你不知道吗？”我小声问道，弟弟摇了摇头，随即他转过身问我：“你怎么不早点阻止我碰叶莲子？”
“？”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一脸茫然：“我阻止你的时候你说我，我阻止完了以后你又说我不早点阻止你。”
“那叶莲子彻底掉河里了？”弟弟担心道，他东张西望着。
“废话，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弟弟思索着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也认为自己的脑子刚刚是真的有些病，我懒得再理他，转身见林有惜已经蹲下身体手指抚上了那埋在地里的叶莲子，弟弟张了张嘴，看似是想上前阻止，但是他又退了回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阻止林有惜，他可是主角啊！
“你，你去跟他说。”弟弟，这个时候突然推了推我，他早就猜中了我的心思，我俩对视一眼，我悄悄踢了他脚后跟一下。
“你咋不去？”
“你难道想让主角两个人在那搞叶莲子吗？”
林有惜起初还没察觉到什么，直到他发现那一片的叶莲子好像都枯完了以后才从地上直起了身体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地里留下了浅浅的脚印。方友华就跟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着，眼睛敏锐的在地里看来看去，弟弟说他俩跟着魔了一样，今天一定要在那里找到一株活着的叶莲子。我问为什么，他说不然林有惜回去不好跟他那古板的老爹交代，听说这叶莲子在恩乡故不算是一种有名的存在，但它可以制造一种特效药。
“什么特效药？”我疑惑不解道，弟弟摆了摆手，跟我强调了好几遍“听说”两个字。
他说虽然是听说，但是林有惜他爸那是个直性子，不算急性子，但也是个执着的人，他相信那叶莲子不管再怎么枯萎终是会有活着的那一株，到时候他们就要好好利用了。
“他们怎么知道叶莲子都枯萎了？是怎么知道的？还是根据什么去判断？天气？环境？”
我问了一连串问题，把弟弟也问懵了，他说他不知道，跟我一样现在成一问三不知了。
“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林有惜他爸就是刻意而为之。”弟弟看着方友华他们走远之后，小声嘀咕道：“他爸明明知道就算这玩意再枯萎个几年，哪怕枯萎上百年就算找到那活着的一株，他也不可能做成那什么什么垃圾特效药。这种东西在恩乡故，它是按拒绝季节来区分如何生长的，像这种夏季叶莲子枯萎的次数还算少的，我实话告诉你，夏天还没枯萎过叶莲子呢，简单说就是少之又少。林甫扬居然不去查为什么叶莲子会在夏天枯萎，居然还有闲心派他的儿子来采摘叶莲子，你说他爹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这就是分明的不想管恩乡故想下岗的阵仗，或者说他就是故意的。恐怕恩乡故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回事呢。”
我听着他在那里絮絮叨叨的骂林有惜他爹不负责任，头一次也开始怀疑主角们是否可以真正信任。
“我跟你说。”弟弟这个时候又凑了过来：“你知道一般夏天叶莲子枯萎会发生什么吗？”
“啊？”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它会有什么征兆吗？”
“什么征兆？”我配合的问了一嘴，弟弟立刻神神秘秘起来夸张道：“这里死人啦。”
……
“你少吓我了，你真的，你别吓我。”我看向弟弟的同时，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呼吸一滞。
“你还记得故事中那叶莲子生长的地方是不是实顺门，但是这里是实顺门吗？”
“不是啊。”弟弟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俩心里同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林有惜他们现在已经回来了，看了一眼他们的手里，我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咋还真让他们找到活着的叶莲子了？
“这不可能哇。”弟弟小声咕哝道：“活见鬼了不成。”
“还是说我们对故事情节不够熟悉？”我猜测道，弟弟仰面朝天哀嚎了一声。
“还不够熟悉吗？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听听听，天天听！那故事情节你不说他有多刺激，也不说他有多好玩，更不用说他有多恐怖多血腥，就这个故事，我现在能倒背如流了！改编又怎么样？改编的还不是通通被我收入囊中，我现在耳朵已经起茧子了，你要是不想帮我掏耳朵的话我们就要实行下一步计划：b计划。”说着他冲林有惜使了个眼色，我没搞懂他的意思，他刚刚说的一大串子话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甫扬那老东西现在肯定在计划着怎么搞那什么什么特效药了，林有惜他们回去肯定是要搞那个的，难不成还能搞什么？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潜入他家的厨房就万事大吉了。”
“你打住打住，万一人家是真要做什么好吃的呢？”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弟弟说做好吃的那也多半没人吃啊，难不成还能喂给那前院整天叽哇乱叫的乌鸦去？
他说的这话我也没办法否定，确实基本上是没有人会吃叶莲子做成的某种东西的，除非生病的时候把它混进药里搅一搅。良药苦口，正好那叶莲子的根可苦啦，现在恩乡故一到冬天每人，人手一节叶莲子的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集体生病了，我把手悄悄缩回到袖子里，也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这会儿天气开始转凉了。
弟弟围在林有惜的身边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给那主角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居然还真答应了！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这一点是我真没料到的，但也许林有惜他有自己的想法呢？还是说他那老板着个脸的爹终于想开了？想通了？但是恰好现在我们站在河边，我也是被冻得不行，思绪又断了，像跟摇摇欲坠的线一样连也连不上，还差点打出喷嚏。旁边的织娘不知何时蹙起了眉，她一直盯着林有惜手中的叶莲子看，和大戏一样半响连个声都没出，我差点都忘了身后还站着两个人，结果回过头就被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还站着……没动啊……”我在脑子里努力搜索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应景的词脱口而出道，同时也想到了林有惜答应弟弟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们来到这故事中我们也算主角了？
主角光环嘛，必须加持。
可话是这么说的，脑子里是这么想的，有主角光环又咋样，还不是被林有惜他爹能给无情的从林府“轰”出来，然后在外面转了一圈，受了风以后还要再回到林府。
真就挺……挺波折的。
一上路我已经成功化身为第二个“大戏”，低头一直没有说话。大戏和织娘就走在我的两边，他们也不说话，我们仨一起沉默，就听弟弟在那里问林有惜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至少不是我希望他问林有惜的。
像什么大夏天的他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采叶莲子呀，叶莲子枯萎了他爹都不知道吗？不知道街口今天那有店铺烧了等等这一类问题，听得我心里直发寒。尽管弟弟已经问的非常含蓄了，但我明显能看到林有惜的脸色变了变。
“你怎会知道有店铺已烧？”林有惜捕捉到了弟弟闭口问的最后一个问题道，织娘终于抬了眼。
“咋？你不知道？那么大动静难不成就我看到了吗？那火烧了那么久你们那条街的人都不知道？”弟弟奇怪道，林有惜眯起眼睛声音放轻道：“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什么？”
我能感觉到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一个度，氛围没有说有多安静，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弟弟有些懵逼，我更懵逼，我们一起懵逼了会儿我才想起来刚来到画里的时候似是有那他喝的雪碧滴到过那画上，难不成是因为那雪碧开始侵蚀画纸了？
那时万万不可的，但是我记得当时那雪碧滴的也不算多啊，而且也不是滴到现在这个故事情节那一页纸上，况且奶奶看见了会收拾的吧。
“时间变奇怪了。”弟弟揉了揉手腕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正面回答林有惜的问题，林有惜见状也没有多问，可能是当弟弟记忆错乱了吧，但我却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当中。
时间变奇怪了，但我们一直在按照原故事情节走，可是就算按原故事情节走也依旧没有改变什么啊。相反时间变化的更快了，那这对于我和弟弟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不能按照故事情节走了一一从林有惜刚刚嘴里的话里能得出汪大婶已经去世快一个月了，织娘已经在我们身边快一个月了一一我们现在应该顺其自然才对。要么跟在主角身边，要么自己行动，或者在这之前想办法从织娘嘴里套出她真正家的位置，但我感觉现在就织娘这样子记忆肯定也受损了。至于大戏，我更难说。他的什么难言之隐，什么表情小动作又从来不完全表示在脸上，神神秘秘，沉沉默默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弟弟，他不敢置信，使劲摇了摇我的肩膀说那画的故事他背了三周才背下来，现在居然不按原故事情节走了。我满腹疑惑，问他为什么要背故事情节。弟弟一时语塞也说不出来什么，他的脸色现在跟林有惜一样开始急速变化起来。一阵白一阵青的也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秒钟里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多少条他之前想过的可以实现，现在却不能实现的想法，我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有些崩溃，他放缓了脚步，还是跟着林有惜到了他家往后院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处房间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了崔婉缨的声音。
哦，确实是崔婉缨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她好像在故事里出场次数没有多少，作为林有惜的母亲，她既不算不上主角，也算不上配角，是个适当的角色，心地善良着呢，就是有时候心里会打些和林甫扬一样的小算盘。总之就是说在打算盘做计划这方面他们夫妻俩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至少之前的林甫扬不像现在这样，感觉做什么事情都很敷衍。他到底敷衍在哪一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故事里基本没有提到。但他哪怕现在就算个正派吧，正派还好说一点，那反派就别提了，不然我现在直接来个心理崩溃，原地变异。
看着弟弟他们走远我却没有着急挪动步子，因为那个房间里除了林有惜他母亲以外，还有他父亲。他们俩在说话，意识到他们俩在说话我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毕竟偷听别人说话也不好。但是当我走过那房门的时候，像是巧合般终是听到了说话声。你说那个门隔音吧，它总体是不隔音的，但是那个门它不隔音吧，我也有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总之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林有惜和花絮子树的事情，不是我心跳的快，老是凉半截，而是我听到了死的字眼。他们其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清，就只有那一个字我听的清清楚楚。而且可能不是对花絮子树的死，是对林有惜的死。
林有惜？死？
我想尽办法把林有惜和那个字试图连在一起，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回过神听到弟弟叫我的声音我怕被林甫扬听到赶紧抬脚跑了过去。正好和正在找我的弟弟撞到了一起，拐角处又走来了人，我赶紧拽着他往林有惜的方向走，表面上又恢复了那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那可是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