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嫁妆
“娇娇，你跟爷爷说今天周渡挨揍是怎么一回事。”
周老爷子慢条斯理地低头用喝着汤，被点到的冉玉娇闻言放下手中筷子：
“爷爷，这您直接问周渡不就是了。”
周老爷子情绪不明的暗笑声：“瑾绵你说。”
周母从小到大都在温室里长大向来都藏不住情绪也不会说谎，她柳眉微蹙保养得当的温婉面容掩不住的愁。
她勉强牵起嘴角：“爸”
“嗐，爷爷，就是生意上的事，我做事没收着手把二叔的心给弄伤了。”
周渡见状赶紧跳出来打圆场，他夹了块鱼肉放进冉玉娇碗里：
“你最爱吃的鱼。”
冉玉娇将鱼挑到一边明显的不给面：“我已经不爱吃鱼了。”
周母给周老爷子跟冉玉娇各打了碗汤：“娇娇自打上回吃鱼喉咙被刺卡出血后就不太碰这东西了，那天还是秦医生来给她拔的鱼刺，不过阿渡太忙了，娇娇估计也没跟他说。”
周老爷子拧眉看向周渡：“你这小子空了多陪陪老婆，钱赚多少都不算够，老婆才最重要的。”
周渡立马作狗腿状：“亏妻百财不入，我知道的爷爷。”
这一顿饭吃得冉玉娇食不知味，她随便往嘴里塞了两口就没再动筷，周老爷子身体弱也吃不了太多，他喝完汤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他顿了下又继续对冉玉娇说道：“娇娇，你送我回房。”
冉玉娇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到周老爷子身后，双手扶住周老爷子的轮椅把手：
“妈，我先送爷爷回房，你们慢吃。”
轮椅的滑轮跟青石砖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天色开始暗淡下来吹来的夜风带着股雨腥气。
周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眼皮半阖像是快睡着一般：
“周渡今天挨揍不是因为他嘴里说的那事吧？”
冉玉娇叹息：“是。”
周老爷子又问：“你们夫妻俩闹矛盾了？”
她不想对着老爷子说谎索性直接承认：“是，爷爷。”
对方得到了她的回答后没再继续说话，冉玉娇也没继续往下面说，她就这样安静地推着周老爷子回房间，轮椅上的老人气息绵长听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老爷独居一隅，房间就在露天靶场的隔壁小院，冉玉娇推开房间门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她转身又将周老爷子推进房，原本闭着眼的周老爷子此时缓缓掀开了沉重眼皮，他指了指书房：
“娇娇，推我过去，我有东西给你。”
老爷子的书房跟药房没什么区别，满满当当的草药干就铺散在药架上，黄梨花木桌上也是各种装满药材的小圆簸箕。
她推着周老爷子走到书桌旁：“爷爷，您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周老爷子拉出脖子上挂着的红绳，红绳上挂着的是块玉牌，玉牌做的空心设计里面装的是片很小的钥匙，他把钥匙递给冉玉娇：
“娇娇，你把梯子搭上，用这个钥匙去开最上排第三个茯神的抽屉。”
冉玉娇接过钥匙将梯子架上踩着阶梯摸到第一排，她用钥匙插进锁孔“啪嗒”一声，抽屉被打开，里面放着两本证跟一份档案袋。
周老爷子仰头叮嘱她：“下来的时候小心些别踩空了，爷爷这一把老骨头可不接不住你。”
“知道了，爷爷。”
冉玉娇从抽屉里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接着又将抽屉给锁上，她小心翼翼地落了地，然后把东西放在周老爷子膝上。
周老爷子苍老的手指在档案袋上摩挲，目光满是眷恋：
“娇娇，当初你爷爷看不上我家阿渡不想让你进我周家门，我在老冉面前承诺把你当我亲孙女对待他这才松了口。”
他叹口气把文档递给冉玉娇：
“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些是我能给你最后的保障。”
冉玉娇听得心里不是滋味，鼻尖开始涌起酸涩：“爷爷您别乱说，您身体好着呢。”
“可别掉金豆豆咯，女孩子的眼泪很金贵的，你要是为了爷爷哭那爷爷可是罪人了。”
他撑着精神像哄稚童般哄着冉玉娇，周老爷子年轻时就是个典型广城男人的儒雅长相，现在老了身上的温雅气质更加浓烈。
周老爷子让冉玉娇把文档袋打开：“打开看看。”
冉玉娇垂眸，手指捏着细线一圈圈绕开，里面是楚氏制药工厂转让的纸质合同，楚氏制药是华创最重要的研发工厂之一是已故周奶奶的企业。
楚氏制药工厂本部就在广城， 前身是1891年成立的广城楚记大药房，冉玉娇一目三行地往下浏览，视线在看见股份变更人名字的那一刻凝滞。
冉玉娇。
浓密的卷睫微颤，她将合同放回文档袋：“爷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老爷子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两声：“你收下吧，老头子我身体不好，很多事你们这些小辈也都瞒着我。”
他咳得脸色通红，冉玉娇赶紧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爷爷，喝点水。”
周老爷子接过水杯喝了口，又接着说道：“娇娇，爷爷知道你这人看着软糯实际很要强，你这性子吃亏啊。”
“周渡虽然是我孙子，但我也把你当亲孙女对待，你跟小渡要是哪天真走到婚姻维持不下去的地步，这两套苏州园林跟楚记制药就是老爷子我给你的保障。”
“你要是想嫁人呢，这就是爷爷我给你的嫁妆。”
老爷子身体虽然不好脑子也不如以前那样灵光可他心里门清，这两年两个小的每次回来都貌合神离，而周渡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也是越发看不懂了。
他答应了老冉照顾好娇娇就得把娇娇的后路给安排好，剩下的路怎么走就让小辈们自己去走吧，再多的他也有心无力了。
冉玉娇抱着文档袋半蹲，水亮亮的桃花眼蒙上层雨雾，她低声哽噎：“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