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峙
“嘿，接球！”
“上啊，从侧面包抄他！”
哨声吹响，上半场比赛进入高潮期。
“呼，余凛又是首秀啊。”
少年的青春似乎总是与篮球密不可分，就算不是夏天，那也是最特别的季节。在这悠长却又短暂的岁月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人，会与你不期而遇。
余凛成功灌篮的那一瞬间，总是会下意识的去看向场外的人。
是为他欢呼的同学，是与他击掌的队友，也是他对面的敌人，还有……更是那个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总是不喜欢正脸看人的冷冰冰。
冷冰冰今天戴了条围巾，黑白条纹的那种，一直拉到了下巴，只露出一双浅淡的眉眼。
曲美美从人手中抢了一瓶热雪碧，插着吸管喝得正起劲儿，她凑过来和桑清越说话。
“别的不说，但体育这方面咱班确实挺厉害的。”她又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每次比赛，就是我们一班发光的时……哎哎哎！”
远处，一个圆状的物体径直朝这边飞过来，曲美美这就要让开，桑清越从位置上站起，伸手快速拦住了球。
他轻轻眯了眯眼，手臂瞄准球框，脚尖微微抬起，一个上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正中球框。
现场安静了片刻，然后响起了一堆叽里呱啦的掌声。
宋炎带头拍的最为响亮：“恭贺我们班又添新秀！”
桑清越眼睛很亮，即使下半张脸被围巾遮住了大半，也依旧能感觉到他现在一定是笑着的：“没你厉害。”
商业互吹环节。
余凛靠远了在边儿上站着，面容淡淡的看着远处的两人。
冷冰冰又笑了，看来也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而且有时候怼人怼的也挺厉害的。
他第一次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忘了。
余凛刚刚其实是有些慌的，抢球的时候对面的队友没有接住才导致了刚刚那件事。他甚至在想，如果冷冰冰和曲美美聊天聊的忘我没看见球会是什么场景。
omega通常是很受欢迎的，就算桑清越总是不喜欢和人交流，但也依旧有很多人会因为看见他而围过去，就比如说现在。桑清越似乎正在和别人说什么，他突然抬眼，穿过人群，恰巧和余凛的视线撞到一起。
余凛和之前一样，目光不闪也不避，做什么都是坦坦荡荡。
“你们还打不打了？下把跟我们比。”隔壁班的一个alpha气势很凶，吆喝的声音也很大。
“打，怎么不打。”陈诉言刚从旁边过来。
“下个赌注，谁输了就脱外套在这操场上跑两圈怎么样？”
余凛最看不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他道：“两圈怎么够？最起码得十圈起步。”
那个alpha突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嗤笑：“我还当是谁，一班的嘛，余凛，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beta？”
余凛第一次选择沉默，周围环绕着低气压。宋炎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立马跑过来挡在两人身前：“吵什么呢这是？”
充飞驰继续挑畔：“说是beta就急了？我当多厉害呢。”
宋炎：“你……！”他这就要动怒，被余凛从后拉住了。
充飞驰见两人没有动作后更加趾高气昂，他在学校教训人惯了，只在余凛这儿吃过瘪，他这次势必要扳回一局。
alpha的信息素扑面而来，鼻腔里充斥着涩涩的味道，像是铁锈味。
宋炎和陈诉言同时退后一步。
“我艹了……”宋炎气坏了：“大庭广众之下释放信息素，况且那边还有omega！你是想被停课吗！”
然而充飞驰可不管这么多，他仗着家里不知道作恶多端多少回了，最终不还是一样照样该干嘛干嘛。
余凛也嗅到了，但他不受信息素的压制影响，相比措不及防的那两人，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回头去看桑清越。
桑清越刚刚看到这边吵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想过来的，此时停在半路，看到余凛蹙着眉看他。
“把你的围巾往上拉，别过来。”
桑清越皱了下眉，对旁边的曲美美说：“你去那边叫老师。”
曲美美也看出了情势不对，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她愣愣地点点头：“哦、哦。”
桑清越没听余凛的话，而是快步走了过去。
余凛声音压的低哑：“都说了别过来凑热闹！”
桑清越将围巾向上拉了一点，随口道：“没听见。”
他走到几人跟前，三种信息素同时交锋相互压制，让人喘不过气来。
桑清越尽力屏住呼吸：“现在不是我来不来的问题，你一个人也分不开他们，毕竟信息素压这么紧。”他伸手使劲把陈诉言往后拉：“让他们三个分开，否则都得出事。”
alpha与alpha之间有种对于其他上位者的天然的排斥感，当一方释放信息素之后，另一方也会立即予以反击，没有人会停下。
这是alpha的天性。
其他人见这边乱作一团也都纷纷过来拉人，充飞驰身边被两人拉着也依旧满不在乎，而是转移了目标，直勾勾的看着桑清越，片刻后笑道：“一个omega也敢来凑热闹。”随后仔细打量着桑清越，道：“喂，跟着余凛玩没意思，他一个beta能有多大本事。要不你过来，我们这边，全是a。”
桑清越眉眼很冷，连一个目光都不分给说话的人。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alpha。”
“让人恶心。”
“除了用信息素压制，你还会什么？”
留下几句狠厉的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脱离了场地，桑清越只觉得浑身上下一股躁热，围巾下的阻隔贴已经不管用了。他刚刚将陈诉言也拉了出来，对方人清醒了许多。
明明是冬天，alpha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他微微喘着气，向桑清越道谢：“多谢。”
另一边的宋炎被人拽着也依旧大吼大叫：“卧槽了充飞驰就你牛逼是吧！信息素在那里吓唬谁呢！”
余凛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行了，你也消停会儿吧。”
“拜托啊余凛！他说的是你，你一个当事人怎么能不急啊！”
余凛沉默了两秒，平静的看着他道：“他说的是事实，我又该怎么反驳。”
宋炎看着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不像你的作风。”
余凛挑眉：“你觉得我会一拳扑上去？”
“…没这么暴力，但也差不多吧，最起码不会这么平静的就让这件事情过去。”
“没必要。”
余凛是挺想干架的。
但他在那时候发现，一个人一旦有了一种束缚以后，真的会有一些变化。
他不想在学校惹事生非，至少今天不想。这么多人在场，况且还有冷冰冰那个omega，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可不好办。
一阵冷风刮过，刚刚场地上浓烈的信息素被吹散了不少。
“清越——！”曲美美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纸盒。
桑清越已经有些累了，他揉了揉眉心，看着朝他跑过来的女生，有些疲惫的问：“找到老师了吗？”
“嗯，我刚刚给体育老师说了一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都被叫过去了。”
桑清越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被叫过去的四个人的背影。余凛在其中显得最高挑，他懒懒的插着兜，漫不经心的听着旁边教导主任训斥的话。
“充飞驰，你第三次了吧？都说了多少次了学校公共地点禁止释放信息素，你都当耳旁风呢？还有上次临时标记omega是可以随便实行的吗？更况且还有强制行为，这已经算是记大过了，屡教不改！”
宋炎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补充：“老师，刚刚还有个omega差点就被扯进去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引导发情。”
教导主任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也很是心累：“还有你们三个……”
……
曲美美从她抱着的小纸盒里挑了一根奶酪棒给桑清越：“别再往那边看担心啦，老师自然会收拾那个人的，这个是我刚刚在旁边买的，你要吃吗？”
桑清越用手捂着后颈，很不舒服的样子：“你自己先吃吧，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逞强的确是要付出代价的。桑清越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体育课下课还有多久？”
“快啦，还有三分钟。”曲美美看着手腕上的小手表，随后又反应过来：“咦，你不舒服？”
“是有点儿。”他已经装不出来了，只能强装淡笑着承认。
曲美美朝他这边轻轻嗅了嗅，发出一句感叹：“清越，你身上好香，上次宋炎还问我是不是喷香水儿了。”
“连你都闻到了吗……”桑清越摸了摸在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抑制剂，对她说：“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还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曲美美对着跑远的人影喊道。
桑清越：“不用，我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