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分
不得不说，一手提塑料袋一手拿气球的感觉实在是很“不错”。
回去的路上是要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旁边有一个小公园，其实也算不上，只是有一个喷泉外加几个花坛，唯一比较显眼的，也就只有那个用围栏圈起来的只有一个篮球台篮球场了。
桑清越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经过，枝干光秃秃的树下，好像有一个小人儿。
他有些好奇，从旁边过去的时候，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儿突然间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桑清越本来是不准备过去的，但这样的话，又确实有些……不忍？
总而言之，他还是走了过去，在离对方半步的时候站定。小女孩儿依旧眼巴巴的，看见他的样子后似乎是有些羞涩地偷偷抿了抿嘴巴。
桑清越不太理解她的动作，但依旧微微倾下身，两人僵持着，小女孩儿声音脆生生地，道：“气球，飞了。”
他顺着对方指的天空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阳光刺眼，没一会儿连那个移动的小黑点儿也看不见了。
桑清越毫不犹豫的将手上刚刚从店里被赠送的气球放在了对方面前。
“这个要吗？”
小女孩儿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很喜欢的样子，但依旧没有用手去拿：“可以吗？”
桑清越没说话，只是将气球又往前递了递。
小女孩儿彻底开心了，一张小脸挂上了灿烂的笑：“谢谢哥哥！”
“唉唉唉——小丫头片子，叫谁哥哥呢？”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却突然听到一声突兀的男声。桑清越站起来了，他看着从旁边篮球场走出来一个人，后面隐隐约约还跟过来两个。
“你哥我在这儿呢，刚跑哪儿去了，真的是让我一顿好找。”
宋怜怜不说话，小嘴翘的老高，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宋炎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宋怜怜使劲儿的往桑清越身后躲。
“你个小丫头片子，我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还往哪儿跑——”他身后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然后听见身后的人对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生喊。
“——桑清越？”
宋炎不说话了，就连宋怜怜也一个劲儿的瞧这个她刚刚认识的大哥哥。
桑清越回头看，谈不上多惊讶，确实是余凛。
“嗯？”他嗯了一声，答了。
“出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这话就说的很有意思了。桑清越一愣，挑眉道：“我出来还有必要跟你报备？”
余凛：“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怕这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这么大个人跑丢了，自己还怎么跟人交代。
桑清越哪会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也就顺着答了：“没想着去哪儿，只是在这周边溜了一圈。”
宋炎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妹身上转移过来，问余凛：“这人是？”
余凛侧头，声音放低了些：“打球前跟你提的那个。”
宋炎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声：“豁。”
余凛打球前是跟他提了一个人。他说：“以后在家里可就没以前那么自由了。”
“怎么，叔叔阿姨开始管你了？”
“没，他们才不管我。”余凛兀自说了一句：“毕竟多了个人吧，总归没有自己一个人来的自在。”
后来在宋炎的追问下，余凛才开了口。从对方的口中，他觉得这个桑清越应该至少是给人一种有些清清淡淡的感觉，可当真正见到的时候，他却又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余凛：“介绍一下，开学后我们的新校友，桑清越。”
宋炎瞬间咧开了笑容：“来了就是好兄弟啊，幸识幸识。”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至于他妹妹的事情……回头再找那小丫头片子算账。
“你好。”桑清越礼貌又不失距离的点点头打了招呼。
“怜怜，回哥哥这儿来。”宋炎道。
“我不。”小姑娘倔得狠。
宋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尽量维持着在此刻还算和蔼的笑容，道：“你乖，哥哥过会儿给你买气球好不好？”
“我已经有了。”宋怜怜将手中的气球举得很高，还指了指旁边的人：“这个哥哥送我的。”
桑清越夹在这对兄妹之间尴尬的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关键的时候，余凛接过话茬：“你要怎样才回到你哥哥身边？”
小姑娘突然间变得扭扭捏捏，过了一会儿，她声音小小的，听到她说：“哥哥长得也像这个哥哥一样就好了……”过了一会儿，她又不死心的补上一句：“像余凛哥哥也可以！”
“……”
最终，宋怜怜是被他哥扛在肩上抱走的，小姑娘一直踢腿哭闹，宋炎终是不会真拿她算帐，只是摸了摸怜怜的头：“行了行了，哥的错，不凶你了。气球不要，那棒棒糖呢？”
“要！”
“好，买买买。”
宋炎带着宋怜怜走后，球场还剩下几个人。其中一个问道：“还打吗？”
余凛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饮水贩卖机器前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后，没一会儿就下去了大半瓶。
桑清越的第一想法却是，这种天气直接那样喝水会不会凉。可他转念又一想，别人可能会，但余凛却不一定。
旁边的一个alpha叫陈诉言，和余凛是一个班的，一帮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秉着“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的原则来主动问桑清越：“一起来打吗？刚好宋炎走了，我们这边缺个人。”
旁边还有人不痛不痒的开着玩笑：“朋友，omega啊，你可以么？”
余凛不知什么时候连最外面那层厚厚的外套也脱了，此时只留一件黑色卫衣，他道：“他啊，应该不会想打吧。”
桑清越原本确实是不想的，但对方的一句话却又莫名让他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意志。就好像如果他真的说“不打了”的话，那他就不是他了。
于是他说：“可以。”
这番话，不仅让其他几个队友愣了一下，余凛转着篮球的手也是一顿。
桑清越加入了陈诉言一队，仿佛是自有天意故意的，余凛在他对面。
余凛开始运球，黑色衣摆随动作晃动，他一个急转身，桑清越和他擦肩而过。也正是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独属于少年特有的灼热呼吸擦过他的脸颊，说话的声音近在耳侧。
余凛笑得很痞，他说：“桑清越，你专门和我对着来啊？”
桑清越打的有些喘，但也不是吃素的，他懒得较真，便顺着他的话答：“是又怎样。”
“不怎样。”余凛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这样有个性的、鲜活的一个人，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o完全不一样。
篮球在几人手下来回周旋，桑清越还能腾出空来说话：“实力什么的，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那是自然。实力，过两招自然揭晓。”
桑清越从人手中抢过了球，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又从下方投射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这可不一定，万一两人都很菜呢。”
余凛：“那就只能从菜中选出一个不那么莱的了。”
桑清越喘息着摇头：“我觉得不一定。”
“嗯？”
“菜也是可以变强的。”
余凛眼见着刚刚到手传给队友的球一转眼又被对面抢去而且投进了篮，对桑清越不免又高看了几分。
现在的学生，难不成都是这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兼备的？
当然不是。如果有的话，桑清越应该可以算作其中之一。
有人为刚刚桑清越的表现喝彩，有时候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一个见面，一句话，一个招呼，就可能让这帮大男孩称兄道弟。
“打得不错。”余凛道。
桑清越谦虚点头：“你也一样。”
“如果下次我传球的话，结局可能会不一样了。”
“嗯，所以？”
“还来吗？”
谁知桑清越摆手了：“该回去了。”
余凛没强求，但没准备在话语上放过他：“怎么，打完一局赢了就想跑？”这看起来的确不太像是桑清越的作风。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也不知是为什么，余凛就是可以肯定，桑清越一定不是那种喜欢退缩的人。
“下次吧，下次一定。”桑清越答道。
余凛回头，对其它人摆摆手：“今天先到这儿，我就先回去了，大家随意。”
陈诉言也已经准备跑路了：“我数学试卷还有两张没写，哪位写完回家之后记得发我一下啊！”
一帮人一哄散了。余凛手上拍着篮球从围栏门内走出去，却又忽然在门外的那棵树前停下，他向后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待到桑清越走上前时，他又慢悠悠的拍着球往前走了。
他手上依旧抱着衣服，却没有往身上穿，桑清越替人觉得冷，便不由自主的多看几眼。余凛循着他的目光，道：“刚打完球，感觉挺热的。”意思就是我不冷，你不用一个劲的用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桑清越没说话，只是不再往他那边看了。
临近中午，应该是冬季里最温暖的时候。看一眼天空，只觉得云层都不似之前冷硬，变得柔软了些。
两人溜溜哒哒的，没一会儿就过了第一个十字路口。
“还没问你，转到哪个班了？”
桑清越转头，下意识答：“一班。”
余凛在那一刻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似乎是想笑，却又只是挑了下眉。过了一会儿，当桑清越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沉默的时候，却又听到余凛开口了。
他话语中带着调侃，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我开始有点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