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娘遗物
这几日,尚书府周围的邻里街坊总能听见其中传出来激烈的争吵声和玉器破碎的声音。
“云志成你这个没良心的,现在我含辛茹苦地怀着你的儿子,你倒好,跟我说你要纳妾?”秦姝叉着腰指着云志城气不打一处来,一头的金钗随着她激动的语气来回晃动。
“哎呀不是,她手上可握着《洛神赋》啊,我娶她进门完全是为了她手上那幅画,只要画一到手,我找个时间和借口就把她休了。”云志城见秦姝动气,赶紧过去搀扶着她日渐粗壮的腰肢,可不能动了胎气。
“此言当真?你真的只是为了那幅什么画?”秦姝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满腹狐疑地盯着他。
云志城见有戏,立刻亲了她一口信誓旦旦道,“比真金都还真了,姝儿你知道为夫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爱好,好姝儿你就成全我吧。”
秦姝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有些败下阵来,“你容我思索片刻。”
“呐,休书我已写好,就放你那儿,只要为夫将那幅画得了手,你想多久休了她都可以。”云志城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塞在秦姝怀中,又使坏的捏了把柔软的雪峰。
见休书到手,秦姝彻底放下心来,佯装生气的推开了他那只咸猪手,“大夫说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别胡闹。”
“那姝儿给为夫吹吹,它可想你了,你就忍心那么久让他不开荤?”云志城不但没罢休,反而更加不老实起来。
秦姝被说红了一张脸,欲拒还迎地被拉上了塌。
青天白日之下,帷幔被缓缓拉下。
停云府。
春思和银铃一人捧了一把瓜子,围着季兰嗑得津津有味,连云玥也是听得眉眼带笑。
“你们是没见到云志成那张色欲熏天的老脸,就差直接把大色狼这几个字写在他脸上了。”季兰吐了一地的瓜子皮,哪儿还有之前气若幽兰,温婉可人的形象。
银铃笑得前仰后翻,“那他给尚书夫人的那休书是假的?”
“也不是,这老狐狸可精着呢,谁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但不过只要我保好我腹中的胎儿,谁被休还不一定呢!”季兰挺了挺依旧纤细婀娜的腰身,一脸决然。
“夫人,荣王府来人了。”外院的小厮前来通传。
云玥轻抬螓首,温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嘴角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和声道,“让她进来吧。”
“那我便先告退了,改天再来和夫人讲有趣的事。”李兰十分有眼色的垂首恭敬地退出了府。
府邸很大,布局规整,端方有序,假山奇石罗列,只听清泉潺潺流淌,走近了才见一泓池水,宛若一明镜镶于茂密的草木之间,奇花异草绕水盛开,远处亭台楼阁,犹在画中。
府中仆从训练有素,动作标准,语言谦和,一看就是花了大力气培养的,更别提府中的摆设,府顶铺满琉璃瓦,汉白玉桌椅,盘龙舞凤的绣柱雕楹,外檐饰神兽和玺彩画,就连那廊檐外也摆满了许多外贡稀有的花卉。
云歆越走越胆战心惊,听闻东厂豪横,今日一见可真是如传闻般无二,看着这些比荣王府更加豪华的装潢,她眼底的忿忿不平几乎都快溢出来了,虽然她努力制止自己平淡自己,但是这毫无用处,反而使她越加烦躁起来,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泼天富贵,凭什么她一个被当做替罪羔羊的轻轻松松便获得了。
这贱人,上次回门不是和母亲说她嫁与无中戚后吃不饱穿不暖,还被虐待吗?云歆感觉自己被她摆了一道,咬牙切齿地心中忍不住冒着酸意。
“本宫是她妹妹,还需要这般见外?”
还不等内院的丫鬟通报,云歆就直直地闯了进来。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云玥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的醉翁摇椅上,纤细的手指捻着一颗饱满圆润的荔枝,而她面前的汉白玉桌前殷红一片。
“才运到京都的新鲜荔枝,妹妹要不要尝一颗,听说路上跑死了七匹马才及时运回来的。”云玥懒懒地倒在椅子上,朱唇轻启。
五颗,她堂堂荣荣妃只不过得了五颗荔枝而已,而云玥这里多得耀眼,多得她数不过来。
云歆总觉得她唇角边的笑意掺杂了几分揶揄和嘲讽,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本宫到此是和你谈正事的,谁稀罕你这荔枝,荣王府中多得是。”
“永安宴会上的那把弓,你是如何而得?”云歆扔下一旁丫鬟递上的茶盏冷声道。
“什么弓?”云玥停顿了下,眨巴着她那双美眸,一脸疑惑。
还跟本宫装,云歆磨牙凿齿道,“那把弓和允申书房中的一模一样,你到底是偷摸着何等龌龊的心思?”
“这件事妹妹没问问荣王殿下本人吗?”云玥轻描淡写地继续吃着荔枝。
云歆简直要一口血喷出,不提还好,一提则是往她心口狠狠地踩,以她的性子,如何能不问,而一向对她宠溺的荣王却觉得她胡搅烂缠,那弓是他的宝贝用一次,便磨损一次,所以他带出去的时间不多,见到弓的人更是鲜少,一个外人能有一把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弓与他而言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尤其是当他知道了这人还是无中戚的妻子,更是觉得面上无光,对云歆发了好一通脾气。
最近边关战事吃紧,粮草紧缺,官允申为这件事愁得几天未曾合眼,眼底青紫,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云歆再拿这件事烦他,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大题小做,无理取闹!
未在官允申那里得到答案,云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埋头苦思了几日,也未能想清楚个明白,这令她心慌意乱,因为她很清楚,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她必须得牢牢掌控住这得之不易的幸福,她不允许有任何事物和人打破这一切。
“少给本宫耍这些花招,别忘了你小娘的遗物还在我手中。”她眉眼暴躁,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闻言,云玥眼底仅存的一丝笑意瞬间凝结成冰,在她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