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拯救迷失者
许老七站起了身,他似乎并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你已经与财富无缘,没有人会去抢夺乞丐身上的被子。”
“俺正在试图改变困境,却不曾想掉进了深渊。”
“你需要俺为你做些什么。你可得认清一切,这头骡子正在俺的救治下走向死亡。”
老李头闭目说道;“请你像救治这头绝望的骡子一样,拯救俺吧。 ”
许老七跟在红肿脸蛋的身后。他深知自己正在为一个差点成为奸商的混蛋开脱。这是让人痛恶自己的事情,助纣者必恶。不过好在老李头没有真正成为奸商。他的帝国大业被人打碎,被一个同样充满无赖气息的女人打碎了。
女人克男人,奸恶之女克狡诈之徒,这是千古不变的事。
“那女人打你了?”许老七问。
“没有打,俺怎会吃女人的亏。你知道俺。”
“她们要怎样才罢休“
“天知道她们要折磨俺到什么时候。你知道的,俺是个可怜人。”
老李头和许老七一前一后的走在坑洼的小路上,忽高忽低的双腿如同正在一个癫狂牛背上颠簸不止。
这条久不为人所关注的乡间小路,留下了一百多来男男女女无数双赤裸的脚印,正是这些大小不一重量悬殊的脚印,将这一条唯一走出乡野的道路踩得深深浅浅。
有老者的牙齿陷进了泥土里,布鞋触碰到这个坚硬的物质上时,就好像脚面踩在一块冰封千年的石头上,它的寒气令人冷的彻骨。
村长罗大头曾在一段时间里,发出要修缮村道的号召,他向固村人说出了许多的至理名言,关于路的作用,以及一个硬币在粗糙的路面,与在一块平整的路面滑过的时间大不相同。而相同的距离,一头牛多走了几步,回到牛棚里必然会多吃几口草料,而草料就是钱,钱就是衣食父母。
假若论到人,更是触目惊心,男人多走了路要骂娘,这大都关联别人的娘。更有甚者要追究到祖宗十八代与遥远的秦始皇。
可恶,实在可恶。一人过不好, 谁也甭想过的好。
于是心烦的男人会带着他对坑洼土地积攒的怨恨回到家中,在因自己的妻子是用左手还是右手端来面条而大发雷霆。和气方能生财,家和万事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自然要贫穷。
一户穷就见不得旁人富,于是想方设法没日没夜的研究三十六计天地易数,只为邻家也能争吵不休。
村子渐渐不和谐,即使有人送来百金千金,也会因一句“谢谢你他娘的宝贝。”而失之交臂。
贫穷的血脉传承延续了下去。
这些在唇枪舌战中幸存下来的人们耐心地教育着自己的后辈:“有钱就是王八蛋。”
谁想成为王人蛋呢,张三不想,李四不想,黄大更不想成为王八蛋,他对罗大头说:“俺只想成为高粱的肥料。”
罗大头大喊旗号,刘女子不屑道;修路修路,修好了路给龟孙子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氏也发来声:“谁老了不磕掉牙,即便不磕掉在路上,也会磕掉在茅坑里。”
人们团结起来自然就拧成了一股绳,而罗大头这把剪刀本就不锋利,如何与其抗争呢,他本就爱好和平。
老李头痛苦的抬起脚,他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俺好不容易点了道行,不曾想又被打回了原形。
许老七说:“无妨,做个狼狗也风光,是狼是狗,狼和狗都分不清楚,何况是人呢,只要不开嗓依旧英姿飒爽。
“可俺想吃肉,每日吃肉。”
“衔根骨头在嘴里,逢人便舔两口,也能亮起威风来。”
老李头说:“你真是个医牲口的。”
熟悉的摊位到早已被人占了去,原先挂起的“起死回生”的幡子,除了一根光秃秃的杆子立在那里,也只有一位睁眼瞎算命先生在思考人生,他的小幡同样别具一格:命数、运势、古往今来、不孕不育……,最后留下样样精通四个大字。
妇人早已等候多时了,她不耐他说道:“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在消耗彼此的财富。”
老李头说:“原先定的是早上,现在的日头还未上三杆,你是早起的人,可不能因你一人下地,整个镇上的人都得跟在你屁股后面跑。”
“甭废话,瞧见俺儿的模样了吗?”
许老七寻声望去,见一面色铁黑的肥硕少年正拄着拐杖,地面与木头的交界处己塌陷一小块。
“俺儿原先身子多壮实,家里的苦活重活,都是他顶上去,如今他下不了地,俺就得雇牛雇马,那牲口多贵,犁上一亩地,咱还不够成本价呢。”
老李头拉了拉许老七的衣襟,低声说道:“把握不。”
许老七说:“走到断头桥上,后有虎狼,跳也得跳过去。”
妇人仍不住的说道:“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一只鸡一年下来能生一窝鸡崽,这人也一样,俺儿身子骨要好,明年俺就能抱上孙子,小孩长得就更快了,七年就下地干活。”
老李头摆了摆手对妇人说道:“依你这么算,家门的蚂蚁都能替你扛两捆稻。俺是认了栽,不过话可得说在前头,医了好你家的幺儿,明年抱不上孙子可别再赖上俺。”
许老七走到了少年面前,他轻轻地往其脸上吹了吹,一股黑尘便扬了起来,夹杂着一丝朽木的味道。
妇人忙走上前挡在了二人中间:“你当你是仙家呢,上来就往别人脸上吹气,也不怕熏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