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霸凌的穷学生11
“主人，我需要非常严肃地提醒您一件事情。”
待沈疏回到家打理完这副身体，因缘玉终于憋不住了。
沈疏还是头一次听这个小傻子用到如此庄重的开场白，“你说。”
“是这样的，主人，请您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沈疏：“？”
他皮笑肉不笑：“我的身份，貌似是你的主人。”
“额，我的意思是，”因缘玉咳嗽了一声，“您现在已经不是修真界最最天资异禀神通广大富可敌国的第一修士了，您是上有老下有我的普通人沈清。”
“……我不是沈清。”
“我是说暂时！总之，您得多考虑一下沈清的钱包。您有多久没检查过您的银行账户余额了？”
沈疏抑制住想把它关小黑屋的冲动，分别检查完原主几张卡的余额，脸色微微一沉。
总共加起来，他手头上只剩下了不到五千元。这还不仅仅是他个人，而是沈清母子两人的大部分存款。这段时间，奶茶的生意仍是毫无起色，需要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更不要提沈杰那边的十万元欠款。
“您现在负债累累，”因缘玉试图谆谆善诱，却言不达意，“可千万别再摆出霸道总裁的架势，像刚刚那样掏钱让别人跑腿了！”
“你今天话好像很多。”
“……”
沈疏切断了与因缘玉的联系，世界总算陷入安静。
但总归因缘玉也算是话糙理不糙，不论是沈清的遗愿，还是日常生活所需，赚钱都是他迫在眉睫的任务。
沈疏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赚钱这种事，他素来不擅长。
不过，他倒是很擅长杀人，或者说，是借刀杀人。
循规蹈矩一步一脚印之类的，未免太浪费时间。有捷径为何不走呢？
沈疏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外表风光霁月，内里却烂透了。
就如同修真界的每个人一样。
思索了片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沈疏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重新打了过去，可这回连提示音都没有了，只有嘟嘟的忙音。
再试了几次也都是一样结果。
沈疏只得把因缘玉召了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快，因缘玉有些尴尬地回答道：“主人，她把您拉黑了。”
沈疏不解：“为何？”
因缘玉：“她说……她以为您是诈骗电话。”它没好意思把女人的吐槽复述给主人。
沈疏沉默了。
当他还是他自己时，想要联系这世间的大部分人，都不过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他尚未适应身为一个普通凡人，该怎么与所谓的高位者攀上交情。
当然，他也不可能适应。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联系上她？”
“或许，您得亲自去一趟省城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沈疏便订了一早的火车票。
他买的是商务座，价格是普通座位的三倍之多。望着再次缩水十分之一的余额，因缘玉不住地短吁长叹，直呼败家。
沈疏自是充耳不闻。
在这件事上，他不可能妥协。
尽管商务座车厢几乎全是空位，但密封的空间仍时刻让沈疏产生想要逃离的冲动。
好容易挨完这两个小时，走出火车站，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沈疏这才有心思询问因缘玉：“怎么去找她？”
因缘玉老老实实地答道：“她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市中心的办公楼，您最优的选择是搭乘地铁或出租，大约只需要半小时便可到达……”
沈疏打断了它的话：“走路怎么走？”
因缘玉大惊失色：“不是吧主人，你这要是走过去，得走五个多小时！”
沈疏见它不答，掏出手机，径自查询起路线。
因缘玉的小脑袋瓜转了转：“要不，主人您骑车去吧，骑车只要一个半小时，快多了！”
沈疏的视线顺着它的指引落在了不远处的几辆共享单车上。
省城似乎也在昨晚下过一场雨，早晨的气温十分凉爽。然而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地面水分被蒸发，空气中的湿度却让人的体感更为闷热。
一个半小时后。
沈疏不得不再次停下单车，靠在路边喝水休息。汗珠从他的额发间滚落，他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自己比昨夜更为狼狈。
看着一向纤尘不染的主人如今的模样，被欺压久了的因缘玉感到解气的同时，也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孽缘。
沈疏问它：“大概还要多久？”
原主本身就不是个爱运动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身娇体弱。沈疏来了之后，更是把吃饭当作任务，整个人明显地消瘦下来。他又是头一次骑自行车，技术不熟练，自然就耽搁了许多功夫。
“原本是还要二十分钟……”
“原本？”
因缘玉弱弱地道：“就在刚刚，她接到了一通电话，现在要去另一家公司谈一笔生意，您怕是还得多骑上个十公里左右……”
沈疏：“……”
这笔账，他会通通记在那人身上。
待沈疏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抵达新的地点后，却只能在停车场守株待兔。
“主人，您这样像不像做贼呀？”因缘玉嬉皮笑脸。
沈疏：“你最近胆子真的大了很多。”
“自然是因为主人仁慈。”因缘玉识相地转移了话题，“主人，可能还要等一会呢，您先去用午膳吧？”
“不用了。”沈疏摇摇头。进食本就令他不适，更不提与他人同处一室用餐。
他保持同一个姿势倚在电梯间外的墙边很久，期间有保安过来查看情况，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胜在气质清贵，便只是留了个心眼，没有过多盘问。
直到因缘玉告知他佟玉姝即将出来，保安才再次走过来客气地请他离开。
“我就是来找佟小姐的。”沈疏朗声说道。
保安狐疑地看着他。难不成这位，是大小姐的情债？
一个身材高挑，一身职业正装的年轻女人在数人簇拥下从电梯中走出，闻言脚步一顿，向他望了过来。
沈疏也适时地朝她微微一笑。
佟玉姝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陌生英俊男子，出于礼貌还是开了口：“不好意思，我想我并不认识你。”
沈疏：“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佟小姐。”
佟玉姝微微皱了皱眉：“一分钟。”
“接下来的话，您可能不希望太多人听到。”
沈疏示意佟玉姝屏退众人，却遭到了拒绝，只得背包中掏出纸笔，写了几个字递过去。
——关于佟小姐父亲的私生子。
佟玉姝看完却是嗤笑一声：“就这？”
先不说这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哪怕是真的，她也没什么所谓。只是细看却发现这字迹苍劲有力、暗藏锋芒，让她不由正视起了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男人好看的眼睛回望着她，眼神专注却淡漠无波。明明试图用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吸引她的注意力，可他似乎对事情本身、以及她本人都毫不在意，仅仅做着公式化的陈述。
“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他面色严肃，肚子却十分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确实，哈哈，不太方便。”佟玉姝忍俊不禁。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堪堪显露出了几分属于年轻姑娘的鲜活气息。
“这样吧，”她稳住语气，沉吟片刻后说，“我今天没空，不如，我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在这里见面吧。”她报了一个餐厅的名字，并示意身旁的秘书预约。
佟玉姝承认，第一次见面，她就对这个人很有好感。
因为她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佟玉姝所说的餐厅离这里并不远，沈疏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在附近找了家高档的旅馆过夜。这自然也免不了被因缘玉念叨一番，好在他已经免疫了。
傍晚，沈疏在酒店楼下的超市买东西时，居然撞见了秦诗安。她穿着宽松的长裙，肚子已经微微显怀，正和身旁的阿姨讨论着晚饭要做些什么菜。
四目相对，沈疏面无表情，秦诗安的脸上则写满了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挤出一个微笑：“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瞥了眼沈疏的购物车，看到里面的熟食、洗漱和床上用品，又是明显一怔：“你怎么会买这些？”
如今二人身份尴尬，沈疏懒得叙旧，直截了当道：“似乎与秦小姐无关吧。”
秦诗安面色一白：“沈清，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沈疏没有感情，也没有原主的记忆，自然对秦诗安不会有任何恶感，更不会有好感。而身体里原主遗留下的情感，也仅剩下点滴的不舍与愧疚。
他摇摇头，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便转身离开。
秦诗安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无意识地咬破嘴唇轻呼出声，惹来身旁钟点工关切的问询。
“我没事。”她勉强地笑了笑。
秦诗安一阵阵地轻抚过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手心处微不可察的律动终是让她的心有了稍许安宁，又在同一时间升起莫名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