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师伯好意 世间缘分
巫小愁也不客气，将自己所需之物一一道来。
“丹药自是必需，尤其是疗伤补气之类。”
“若是有滋补神魂之物再好不过。”
王师伯听到这，面露疑色出言问道。
“之前你让我帮你收集兽血，现在你又要滋养神魂”说到此处，他略一停顿，眯了眯眼才低声继续问，“你能告诉我这些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吗？”
听完王师伯的问话，巫小愁装作不明白对方脸上的神情，只是挠挠头，无奈一笑道。
“之前不好意思说，其实下山之心早就有了，虽然还是略有不甘，但也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我会的攻伐之术都太过粗浅，便新修了一门兽灵掌法，那兽血便是练掌所需，至于神魂”
说到这，巫小愁讪笑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练功急躁，神魂有些不稳。”
听完巫小愁这番回答，王师伯脸上神色这才逐渐恢复正常，他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其他还需要什么吗？”
王师伯这话一问，巫小愁反而皱起了眉头。
“其他的你也知道，我并未在俗世行走过，所以——”
话未说完，王师伯就竖起手掌，示意巫小愁不必继续，同时一脸严肃的开口道。
“你能想到这个问题，看来确实是打定主意要下山了，但光是丹药和掌法，怕是不够。”
“你需知晓，千峰之内尚有宗律立于众人之上。”
“但若是出了这千峰”说到这，王师伯停了下来，眼神之中似有剑光闪过，见巫小愁正一脸认真的听着，这才继续道，“外边可是危机四伏啊。”
巫小愁闻言也是眉头微皱，面色严肃。
他自从上了千峰宗，便再也没出去过，若说行走世间的经验，称得上半点全无。
倘若徐天禧没出意外，其实他是可以出千峰的，甚至是必须走出千峰宗门，进入宗外修行界历练的。
奈何正当他该外出历练之时，却突然失去了师门的保障，也没有宗门做倚仗。更何况由于并非正式弟子，连出入宗门的腰牌都没有。只怕是出了宗门，就算侥幸不死，也难再回千峰。
这也是为什么巫小愁只能一直待在宗内，靠在山中采药养活自己。
“王师伯是指那些游走世间的散修吗？”
没有经验是事实，但也不代表毫不知情。宗内七年，对外面的见识不多，但也听过不少传闻。
“何止是散修！”
王师伯又一次眼中似有剑光闪过，刺得正看向他的巫小愁眼睛都有些不适。
“你也并非愚钝之辈，大可自行想象，若是这千峰宗内没了宗律会如何？”
这话一出，巫小愁脸色骤变。
王师伯还是那副严肃模样，眼中的犀利不减，但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沉默中，二人深深对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移开，各自收敛脸上表情，将方才脑中那些大逆不道的画面打消，直至面色如常。
只不过，巫小愁再看店外那些行走于长街之上的千峰弟子时，他眼中已不似以前那般平淡。
片刻，还是王师伯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你打算哪日下山？”
巫小愁目视店外，低声回应。
“快则明日，慢则后日。”
闻言，王师伯又是一惊。
“怎的如此之急？”
“一言难尽。”
“莫非是峰顶那位？”
说到这，王师伯也是连忙压低了声音。
“嗯。”
巫小愁点头回应，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苦涩。
王师伯见状，也不再多言，思索片刻道。
“丹药我这便有，至于滋补神魂之物嘛…”
巫小愁回头，见王师伯面带迟疑，便开口道。
“无妨，那玩意有就更好，不过是掌法修习进度得停下来”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腰间黑锦袋，“何况我袋里的三尺寒也不是摆设。”
说罢，他又对着王师伯笑了笑。
“你那三尺寒确实是把不错的刀，”王师伯见状也笑了笑，可随即又叹了口气，“但说到底也只能护你三尺。”
巫小愁瘪了瘪嘴没说话。
王师伯则又是片刻思索，半晌，似乎心有决定。
“这样吧，今日你先取丹药。”
“神魂之事也不可忽视，我会帮你打听，今晚给你回复。”
“你就定在后日下山吧，出发前再来一趟我这店里，所需的其他东西，我给你备好。”
巫小愁听闻王师伯这番话，先是一愣，旋即面露苦涩。他刚要开口，又被王师伯竖着手掌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不必担心灵石，全当是我给你小子的送别之物吧。”
巫小愁脸色微变，心中感动。但他还是不愿王师伯如此破费，正欲拒绝，怎奈王师伯洒脱一笑，先一步笑道。
“你小子叫了我这么久的师伯，我这做长辈的，怎能不表示表示。”
说罢，他抬手一挥，袖中飞出几样东西，飞向愣住的巫小愁。
巫小愁连忙运起灵气，将飞来之物接住，低头一看，却是几个瓷瓶。
“都是你用得着的，不用多想了，安心收下吧。”
王师伯微微一笑，抬了抬脑袋，示意巫小愁收下。
巫小愁看着怀中瓷瓶，沉默片刻，终于对着王师伯略一点头，将瓷瓶收入腰间袋子。
收下瓷瓶，巫小愁心中也有些沉重，想着自己下山之后，可能就难回千峰宗了。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王师伯，开口问道
“那安心那边”
“安心那边便由我先与她说吧，”王师伯则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不然以她那性子，你是知道的。”
闻言，巫小愁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各自叹息一声后，二人又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巫小愁站了起来，对着柜台那边的王师伯弯腰作揖，正色说道。
“王师伯，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感激之情——”
话未说完，却被打断。
“感激之情就留着下次吧，你做好准备，安心那丫头可饶不了你的。”
巫小愁闻言又是一笑，摇着头回应。
“嘿嘿，到时候再说吧。”
说罢，又是一作揖。
“王师伯，告辞。”
而王师伯也恢复那副掌柜老头模样，淡淡道。
“你且去吧。”
巫小愁见状，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店铺，走进那熙熙攘攘往来交错的人群，不多会儿身形便消失在长街。
在巫小愁走后不久，回到柜台内的王师伯倚靠着柜台，一边低头翻着不知名的册子，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自言自语。
“你也都听见了吧”
只听他身后无人之处传来淡然回应。
“嗯。”
“怎么看？”
“有缘无分。”
闻言，王师伯侧头看向身后小门，疑惑道。
“何来之缘”
“今日相识便是缘。”
“那何以无分？”
“从此殊途，自然无分。”
王师伯张着嘴看着小门，愣了半晌，终于转过头来，皱眉低声嘀咕。
“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都这么透彻吗？”
店铺内后续的对话，巫小愁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趟坊市之行，丹药已有，至于滋养神魂的灵物既然王师伯已经应下，那也就不必再在街上花心思寻觅。
于是从王师伯的店铺出来后，巫小愁就径直离开了坊市。
天色未晚，长街外还有陆陆续续赶来坊市的修行者。当然，也有不少修行者正各施术法，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巫小愁看着不断汇聚而来又各自匆匆离散的修行者，不由心中感慨。
那句缘起而至缘尽而散，也许真就把这世间百般一语道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