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隐患已埋 往日亲事
王心安嘟着嘴，只是对着巫小愁的背影瞪了一眼，也就跟上了。三人这便穿过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长街另一头走去。
可这三人却不知，就在他们走没多远，方才演戏的两人满脸不悦已变得毫不掩饰。其中那位公子哥眼中甚至带了几分阴沉怒意。
八字胡中年瞪了走远的巫小愁一眼，又转过头来，悻悻然瞄了眼以折扇轻敲肩膀的公子哥，随即试探着说道。
“柳公子，不是在下不帮你，这眼看要成”
“张老板不必多言。”
公子哥没看八字胡，而是一直看向巫小愁方向。
“那咱们再来一次？”
“不必，此事暂且作罢，我还有要事。”
“也好。”
八字胡有些好奇，心想以你柳公子一贯行事，可不像是能有什么正事。
巫小愁三人虽然早已消失在人群，但这柳公子却始终望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柳公子出言问道。
“依方才那王姑娘之言那小子出自浮云小峰？”
八字胡有些不明所以。
“好、好像是这么说的，说浮云峰熏陶的眼光什么的。”
“那便好,”手中折扇啪一声展开，柳公子阴恻恻的笑道“家师与浮云小峰可着实是有些旧缘的。”
八字胡闻言，立即闭上了嘴，没敢再接话，只是低头装作收拾摊子。
但他的眼睛却不时扫过巫小愁离开的方向，眼中神色复杂。
这片山间坊市其实不算大，千峰宗内比这规模更大的坊市也还有好几个，但均为这种一条蜿蜒长街以及几条分支小街的形式。
不出一刻，巫小愁三人便走到了王师伯的店铺门前。
到了店内，宁问墨先是向他姑父行礼问好，然后又对巫小愁告辞一番，便拉着满脸不悦的王安心去了店铺后院。
于是店内，就只剩王师伯和巫小愁两人。
“我准备下山了。”
还是坐在昨日那条竹凳上，但巫小愁却不再苦大仇深，反而一脸淡然。
“哟，你小子，这是顿悟了？”
王师伯还是青色长衫，站在那不大的旧柜台边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巫小愁。
“害，您可别笑话我了，王、王掌柜，”巫小愁还是一脸淡然“我若能顿悟，那早就筑基了，何必下山？”
见巫小愁一脸淡然，王师伯眼中满是诧异，不自觉的抬手捻起颌下的花白胡子。
歪着头眯着眼，王师伯就这么盯着一脸淡然的巫小愁，可打量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开口道。
“嘶——你小子不对劲啊！”
王师伯这话，巫小愁心中自然知道只是无心之言，所言之事，也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夜之间改变态度，决定就此下山。
但下意识间，巫小愁还是收了收气息，生怕被王师伯看出端倪。
毕竟此刻自己已经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筑基邪修。
“哪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不也一直劝我放弃嘛。”
巫小愁转头望向店外，避开了王师伯直勾勾的目光。
可王师伯眼中的惊讶与不解依旧。
但忽然间，王师伯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通往后院的门，又扭头看了眼坐看行人的巫小愁。只见他眼珠一转，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笑意渐生。
“哈哈哈哈！”
店内突然响起这阵大笑，把巫小愁吓了一跳。
巫小愁皱眉看向王师伯。
他心里暗想，这老头有必要因为自己决定下山而这么开心吗？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可争夺让位之事啊？
“果然是少年心性啊！不过嘛，人不风流枉少年！”
这下反而换巫小愁疑惑不解了。
怎么突然还感慨起少年心性，人不风流了？
“我说，王掌柜，您到底在说什么啊？”
一脸不解的巫小愁忍不住开口。
可王师伯却一副看透世间人情的样子道。
“我都懂，都懂”说着他捋着胡子，昂首挺胸，故作目光深邃“想当初，我也是因为安心她娘亲，这才”
可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原本那激昂感慨的神色就突然僵住，转而变成霜打的茄子一般。
“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只见王师伯摇着头，在巫小愁那莫名其名的眼光注视下，拉开柜台走了出来，坐在那条专属于他的椅子上。
巫小愁愈发疑惑，甚至担心王师伯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啊，当初每每给你说起亲事，你就跑”叹息一声后，王师伯斜眼看向呆若大鹅的巫小愁，“没想到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说罢，又用略带揶揄调侃的眼神看向巫小愁。
巫小愁一脸愕然，愣了愣，转头看向那扇通往后院的门，又回过头来盯着王师伯注视半天，与之前王师伯所做所为如出一辙。
见状，王师伯眼中的调侃之色更甚。
看着王师伯那一脸的不正经，巫小愁终于绕过弯来，心中恍然大悟。
但他还是不太确定，于是试探着道。
“之前你一直说的亲事是指宁姑娘？”
闻言王师伯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哼！毛头小子，还跟我装傻充愣，”说着只见他一拂袖，往竹椅一靠，面带讥笑，“不是宁问墨，难不成还是我那闺女不成？”
巫小愁一下子脸就垮了下来，心中暗骂这老头怎的如此没谱，但口中却只是淡淡解释。
“王掌柜你想差了，我说的下山，是真的下山。”
说罢，巫小愁也学着王心安那般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王师伯。
这回又换王师伯一脸不可置信了。
“你、你不是看上我那侄女了？”
“王掌柜这话可不对”听到这话，巫小愁转过头来，瞪着眼出言纠正，“似宁姑娘那般女子，何来我巫小愁置言看上没看上？”
王师伯更是不解，连忙问道。
“可你若不为此，怎的突然就决定下山？”
巫小愁又白了王师伯一眼。
“我就不能是一夜思考，想通了？”
“那你这突然说下就下，未免也太过草率。”
“何来草率之说，不已经想了两年多了嘛。”
话到此处，巫小愁故意露出一脸怅然，但又刻意以轻松之态盖过。
王师伯像是被巫小愁这句回应噎住。
“你我哎！”
张着嘴磕磕绊绊半天，他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王掌柜不必如此，这事拖了这么久”巫小愁微微一笑，“说到底都是我自己没想明白。”
王师伯又愣了半天，看着面带微笑似是洒脱的巫小愁，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想明白了也好。”
巫小愁闻言又是一笑，可这次却丝毫不作假。
自从第一次走进这店内，卖自己山上采来的灵药，二人已经相识两年之久。
初初两人也只是买卖，但随着言语交流更多，互相也多了些了解，便也熟络起来，没想到最终竟成了一对相差几十岁忘年友。
而王师伯差不多已将自己视作子侄，巫小愁也是感觉得出的。他曾多次出言劝自己放弃，那也确实是出于真心实意的关切。
“那你究竟是如何打算？”
王师伯脸上浮现出忧虑。
毕竟真要就此了却宗门修行之路，也还得要面临今后如何。
“我想先在俗世走走，”巫小愁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回应“毕竟我已经七年没有出过千峰了。”
王师伯听罢，皱眉陷入思考。
不过，没过多久，他再次开口问道。
“那你今日前来”
“今日算是先与你说一声，顺便也来采买些东西。”
“为下山所备？”
“差不多吧。”
“所需何物？”
问到这，王师伯也收起担忧之色，略带惆怅的换做一副掌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