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婆心知肚明
渔城昼长夜短,众人小憩了会,丫鬟碧玉便来传话应众人起身前往知县府正堂用膳。
黎姩住在南院厢房,任博文为了照顾她,住在了南院的偏房,丫鬟碧玉来传话时,正听见厢房内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啊!!你轻点!”
“这力度可不可以?”男子声音带着讨好。
碧玉脸颊绯红站在门前,揉了揉鼻子,咳嗽一声:“两、两位大人,该用膳了。”
女子声音喘着气:“稍后便来。”
话音刚落,叫喊更重了些,碧玉低头红着脸飞快逃离出了南厢房。
快步走出了南院,抬头呼了口气,便见一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赫然站在身后。与南厢房相连的雅房走出来的,是当朝刑部尚书住处。
天哪!
简直好看!
只对上一眼,便觉此人应是天上月,好看得不似凡人,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头愈更低下,碧玉半蹲着身子,行礼道:“见过尚书大人。”
皇甫辕望了眼南院,问:“任总督在何处?”
“你这什么药啊!疼死我了。”黎姩一声狼嚎,鹅蛋脸紧紧皱在一块,哆嗦抱着腿。
药壶摆在一旁,任博文瞧着裂开的伤口,皱着眉一阵心疼,上药不由地放柔了些。他仔细着擦涂着膏药:“不会留疤的灵丹妙药。”
眉头松开,黎姩盯着他手上的膏药瞧了又瞧,弯下腰指着伤口最严重那处,“这儿,这儿,多抹点,抹均匀些。”
膏药吸收得很快,抹完一处便吸收了一处,任博文觉得奇怪,想了想只当是她身子好。
涂着,就想到那烈马失控时,脱胶的马蹄,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黎府的宝马可是这京城最稳当的呢!姩姩就没有怀疑是被人动了手脚?”
话一出,黎姩脸色就僵了。
一瞬又恢复了脸色,扯出一抹笑:“许久未骑马了,马蹄有些松动了。”
任博文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二人望去,那影子拉得很长,抬起头,便瞧见皇甫辕端着膳食朝他们走来。
轻轻放在桌子上,顿了瞬,拿起一小碗粥走到黎姩身边,坐在床侧的男子站起身,朝他拱手行礼。
任博文品貌非凡,风流倜傥,被京城闺秀冠名一等美男子。
但立在师父身侧……
立生相形见绌之感,些许落了下风。
皇甫辕朝任博文点点头,转身坐在凳子上,对黎姩道:“你身体抱恙,这些日子便在府中休息,渔村案为师会整理出来交给你。”
那岂不是又是少许乐趣?
好不容易可以出一趟远门,又要待在房中,黎姩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她朝皇甫辕眨巴眼,笑得一脸谄媚:“师父,理论不如实践,来都来了,若不参与岂不是失了机会?我这腿不要紧,打小我伤口就好得快,睡一日便好了。”
怕他不信,她抬起腿在他眼前晃了晃,前两日还血淋淋的伤口今日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她视线又落在任博文身上,朝他挤眉弄眼。
任博文一收玉骨扇,一拍手道:“是啊大人,这倒是真的,姩姩打小伤口就愈合的快,明日真就可以下床了。”
沉吟无声,皇甫辕吹了吹米粥,停在她紧闭的唇边,那眼神似在说,你若不吃,明日便不必去了,黎姩倒是这样理解的。
米粥看着白莹无味,入嘴却似有股清甜,像是在吃果蜜似的,她张唇一勺又一勺,直到快见了底,黎姩才摆手推开了碗。
“师父,吃饱了。”
他放下碗,看着她腿上还有些残留的膏药,神色一紧,拿着手帕就要去擦,任博文忙地拦下他的动作,语气还是尊敬:“大人,这是玉骨膏,祛疤的。”
看了他两眼,皇甫辕淡淡开口:“玉骨膏是在伤口愈合之后再用,此时用是雪上加霜。”
任博文一愣,只知道玉骨膏是祛疤妙药,几时用如何用,却不知还有说法。
他偏过头,瞧了眼黎姩,耸了耸肩。
“任总督,借一步说话。”皇甫辕站起身,只有任博文能听到的语气轻飘飘地掠过他耳边,挺直了身子往外走去。
京城。
近黄昏时分,笙歌鼎沸的映红楼白日是吃酒听曲儿之地,夜落便是载歌载舞,暗朝之青楼,聚集着达官贵人,香气缭绕,公子老爷们傍柳随花,偎红倚翠,温香在抱,拈花弄月。
阁楼的雅间里,像是与世隔离,听不见外头一点儿喧闹声,那窗前茶桌前,一位蒙着面的黑衣人双目紧闭,把玩着一串色泽光亮的玉珠。
“吱呀——”
雅间的门从外打开,那脚步声在门口迟疑了瞬才关上门踏进,走到黑衣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见过神婆金安。”
唤作神婆之人轻抬起头,伸出手指着对面,嗓音似被火炼过一般沙哑:“担不起这称呼了,落座吧。”
男子应声落座,取下斗笠,手伸向桌上的茶杯,淡淡开口:“已过千年,收到神婆消息时,后辈还有些生疑,万万没想到神婆居然下了人间。”
玉珠相撞声一顿,神婆掀开面纱,脸上布满恐怖的伤痕,缓缓抬起眼皮,眸色阴冷:“多错一挂,当了罪人罢了。”
千年前妖界之事,男子也悉数知晓。
神婆执管妖界万年,皇甫辕之父都要敬上三分的人物,却因一条龙鱼剥去神婆一职,打下诛妖台,神婆万年灵躯,虽有苍灵树护住意识,却也失了修为,沦为凡人。
妖界万事皆掌握在神婆手中,若是能拉拢,找到奕星,一统两界,岂不是探囊取物?
想来,他敬上茶:“我家主子说了,神婆是万妖长老,妖界最尊敬之人,不管如何,神婆皆是吾等半个主子。”
话中之意,神婆心知肚明。
她望着那杯茶,伸出手停在半空中,九鹤心上一喜,以为神婆要接下时,她往前推了推,“怕是要你家主子失望了,诛妖台削骨消忆,许多事老身已经淡忘了。”
既不接茶,又唤他前来,这是何意?
九鹤紧了紧茶杯,一饮而下,抹了把嘴:“那神婆唤九鹤前来,莫不是叙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