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师徒相称
楚国一品官员，祖宗八代都接触不到的官。
竟然会纡尊降贵亲自指教她，这要是被爹爹知道，岂不是笑得合不拢嘴？若是被娘亲知道，估计会气得三天不进食吧……
黎姩瞧他不回，还以为是他在打趣。
她一屁股坐在毛毡上，双手托着腮，语气还有些委屈：“还刑部尚书，你怎么不说楚国皇帝？就知道哄骗我！”
“绝不打诳语！本官因为刚上任，这个位置不好动摇，而他祖上是历代王朝唯一世袭制尚书，教你一介书生如汤沃雪，无人敢说什么。”
说罢，任博文一脸嫌弃地擦去她嘴角残余的糕点，又道：“女子家家的，这般鲁莽。”
黎姩直接凑到他跟前，问道：“此言当真？”
她颈上的紫玉随着她上前动作一晃，垂在半空中浮动，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忽地涌入他的鼻腔里，比他闻过的任何熏香都要好闻。
此时敞亮的马车显得有些狭小。
黎姩吹弹可破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清澈的双眼直直望着他，任博文不禁红了耳廓。望着她微张的粉唇，竟有些情不自禁想要凑上前，在要靠近时，任博文慌地挪开视线。
大抵是知失了态，他嗓音哑哑的：“黎姩。”
歪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快被你挤下去了。”
黎姩抬眸望向他身后，还有那么宽的坐席，她转身看向身后被卷起一角的窗帘，窈窕淑女映入眼帘，视线又落在他身上，见他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瘪着嘴往后一坐。
挡住车帘，打趣道：“双眼直勾勾的，也不知道被哪只狐狸精勾了魂。”
任博文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思，赶忙道：“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如果刑部尚书直接赐教，落人口舌，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若以师徒相称，就可以名正言顺，也不会有人多嘴。”
她笑得粲然，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任博文见越解释越乱，索性闭上双眼不去看她，道：“刑部尚书已答应了，三日后我来找你。”
黎姩眼眸一转：“那刑部尚书是老头吗？”
任博文摇了摇头。
她面露喜色，笑得更加灿烂：“那他凶不凶？”
任博文：“……”
见他不说话，黎姩伸出手戳了戳他。
“性子温和，从未见他发过脾气，他一旦愿意教你，便不会被你气走的。不仅温润如玉，还是楚国第一美男子，此生还从未收过徒弟，且尚未婚配。”
温润如玉，京城第一美男子。
黎姩只听到了这两句，双眼直冒着泡泡，想着想着，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任博文望着她，拈酸道：“有这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黎姩挑着眉，话头又是一转：“你在跟我说说刑部尚书呗！他年纪轻轻怎么坐到一品官的？还是世袭制……”
任博文鄙夷一眼，目光扫过她的手腕。
定眼一看，连连出声打断：“哎？你手背间的痣倒是挺新奇，还是红色的，以前都未发现。”
“打娘胎里便带着，爹爹曾请相士看过，说这是前世未了的缘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会永世在身上，直到遇见落下此印记之人，才会消失。”
任博文：“那你信吗？”
“我才不信这些呢！”黎姩轻轻抚摸着红痣，嘟囔道：“只是我爹爹却信得紧，说若是女子，结为金兰；若是男子，便结为鸳鸯。我看是乱点鸳鸯谱。”
他与姩姩青梅竹马，这颗痣还在……
那个人，不是他。
也不是楚允婧，楚允卿……
那又会是谁呢？这一世会不会遇到？
任博文心揪紧了几分，忽想到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来府上与父亲议事时见过几面，父亲都敬称先生，能感觉从内到外的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行走之间流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他见过最有气魄的男子。
且不说是不是他。
这也是姩姩心中仰慕的男子吧……
任博文心底顿时浮动起了一丝淡淡的后悔。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与此同时，楚国边境。
两国之间交界处，以一条河流为界。河流盘旋呈鹰状，故两国拟名鹰河。鹰河以北是雍城，鹰河以南为楚国。
鹰河以南的边境，一颗巨大的流星从空中掉落在一个小渔村外，砸出了重大声响。
渔村下游。
河边，妇女听见声响，停下手中洗衣动作，扭头朝声源望去。
有妇女指着那声响，大声道：“这么大动静，你们看见是什么东西了没？”
头披着麻布的妇女回道：“好像是一颗石头从天上砸了下来。”
说罢，妇女又好奇又害怕，喊来了三两壮汉走到那石头落下的地方。树木繁茂的丛中，硬生生被砸出了一个洞，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们环顾四周，却只有这一个大洞，不见弄出动静的来源。
他们心中虽然生疑，却想着邻国正在交战，可能是弄出的动静，便也没再多想，各自回了家去，殊不知怪事正悄然卷来。
眨眼间，便来到了三日后。
黎府，未央院厢房。
黎姩站在铜镜前，左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右一件缕金挑线纱裙，拿到身前比划。
一脸纠结：“玲珑，快来帮我选一件！”
玲珑端着脸盆踢门进来，瞧了眼她手上的纱裙，道：“小姐如花似玉穿哪件都好看，只是咱们是去求学的，段不好穿得太花哨，依奴婢看，那件被您丢在贵妃椅上的如意云纹衫就很衬您。”
黎姩转身拿起，满意点了点头：“那就这件。”
“看到姩姩这么高兴，娘亲心中也高兴。”黎姩闻声转头，黎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正双目含笑地望着她。
她放下衣衫，闷头撞进了黎夫人的怀抱，声音翁翁的：“谢谢娘亲。”
黎夫人心上一暖，抚着她的发丝道：“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娘亲的囡囡，娘亲哪里舍得让你难过。”
“刑部尚书愿意屈身赐教，那我们姩姩就要好好学，不辜负刑部尚书和安国候的一片苦心。”
“爹爹和娘亲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很多事情姩姩也要学会去面对。以后姩姩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