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夜祭拜
深夜，南荣明赫换上一身奉御的青蓝曳撒带着怀礼偷偷出了门。
他们来到御花园的墙根下，这里有条小溪通着护城河。
南荣明赫和怀礼很快折好了两条纸船，在里面点上蜡烛，看着两只纸船悠悠飘荡在水上，随溪流蜿蜒着，明赫口中小声念叨着：“父皇，母妃，你们在天上也要好好的，保佑明松和永清平安无虞。”
突然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隐约看到半人高的花丛摇摆不定，不由吃了一惊，宫中严禁祭拜，他们丹泉宫如今是无依无靠，如果被人发现，还不知道要扣上什么罪名，巫蛊诅咒，私传消息都有可能。
怀礼慌张不已，拉起他就要走：“殿下，我们快走。”
南荣明赫此刻却镇定了下来，如果此人已经看清楚了自己，逃也没用，不如坐下来谈谈，因而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花丛里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明赫吓得连连后退，待稳住了心神，这才看清楚是个姑娘，只是天黑看不清楚脸庞，一身长袖短衫加百褶裙，身材高挑纤细。
南荣明赫正思量这既不是宫女打扮，也不是宫内哪个宫里的公主或的妃嫔，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人影倒是开了口：“两位监丞大人，刚才的小船能帮我折一个吗？”
听声音，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看来并不认识自己，他心里松了口气。
南荣明赫问道：“你是谁？哪个宫里的？”
人影屈膝福了一礼：“我是成阳宫的洒扫宫人，今日是我父亲七七，想来祭拜一下。”
南荣明赫听到成阳宫两字，本来放松的心又提了上来：“既是宫女，为何不按规制着装？”
“这……”魏言希没想到此人还这么难缠，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衣服是父亲生前为我买的，因而今天特意穿上。”
南荣明赫将信将疑，还是折了一只纸船递给她，她接过来，又福了一礼道谢。
见她拿着纸船就要放进水中，明赫叫住了她：“要点上蜡烛，才能为亡魂指明前路。”
说完，他拿起一很两寸来长的蜡烛，吹开了火折子，蜡烛燃起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魏言希清秀俏丽的脸庞，一双被水雾覆盖的眼睛波光潋滟，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小水珠。
他心尖颤了一下，清楚地感觉到心跳漏了一拍。
帮她把蜡烛固定在了小船里，交给她。
魏言希小心翼翼把小船放进了水里，低声道：“爹爹，女儿会好好活着，您放心去吧。”
微风阵阵，溪水潺潺，明赫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忍不住落泪了：“父亲母亲，一路走好。”
三只小船依次顺流而下，明赫和言希一路跟随着，直到小船消失在宫墙下。
明赫道：“你看，小船没有翻，就是说他们听到了我们的呼唤，他们的亡灵会跟着烛光一直走到尽头。”
言希抽噎着：“我没有爹爹了，这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明赫心里跟着抽动了一下，想到自己至少还有哥哥弟弟妹妹，心疼起了这个小宫女，但忌惮着她来自成阳宫，还是不敢暴露身份，道：“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来丹泉宫找怀礼。”
魏言希又福了一礼：“谢谢怀礼大人。”
身后的怀礼差点就要答应，明赫暗暗踩了一下他的脚背。
南荣丰气急败坏冲着南荣黎道：“我说什么来着？我们和他之间就是你死我活，你看，扣留了修儿了吧，这是要对我们动手。”
南荣黎看起来从容淡定，但心乱如麻，被南荣丰缠磨这一上午早就没了耐心：“你儿子不是放回来了吗，你怕什么？”
南荣丰闻言火气更大了：“呵，原来我是瞎吃萝卜淡操心啊，之前多好的机会，直接在他回京的路上结果了他，现在皇位上的人就是你，你不听啊你，现在好了，修儿在人家手里，我看你怎么办？”
“那是他的堂弟，他要真对修儿动手，天下人唾沫都能淹死他，咱们这侄儿啊，脸皮薄，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南荣黎尽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来，其实心里也是隐隐不安。
正如南荣黎所料，皇帝扣押了南荣明修两个多月也就放了回来。
这本就只是皇帝对他的一次试探，南荣黎如果以此为借口举兵北上，正好来一场清算，彻底解决了南荣黎和南荣丰手里的兵权，可如今南荣黎沉得住气，他就没有动手的理由。
龙安殿内，魏无期松了一口气，新帝初即位，根基不稳，还不是兵戎相见的时候，南荣黎这次这么沉得住气，也在几人意料之外。
魏无期道：“或许陇王真是要放下野心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魏无期几人，停下手中的笔，笑道：“听闻魏首辅早年有一个家生的管家，随魏相入京后，被当时的一位内阁大人家以重金相聘，尽管管家并未被重利收买，但是，魏相还是把他打发回了乡下？”
魏无期听闻一身冷汗，皇帝的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十几年前的旧事皇帝信手拈来。这是很多年前的旧事，当时的管家生出二心，实是同僚之间的政治斗争，重金聘走管家不过是想从管家这里获得一些对他不利的消息。管家虽权衡利弊后并未被收买，但是他既然已经有了权衡利弊的想法，那就是不够忠心，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当然没必要留着。
魏无期急忙跪地道：“皇上英明，确有其事，奴才不忠乃是大忌，就算没有做出叛主的事情来，只要有了叛主的心思还岂能留？”
皇帝笑道：“魏首辅请起，也就是魏首辅宅心仁厚，换做别人这管家怕是命都没了。魏首辅说的很对，奴才已经有了不忠的心就要料理，没必要等他做出不忠的事情来，那恐怕就晚了。”
现下几人也都明白了皇帝的话，这是一个不同于宽厚仁慈的南荣瑾的君主，知道和南荣黎之间的战争是势在必得了，魏无期带着几人跪下拜倒：“皇上英明。”
皇帝单独留下了魏无期，和他说起了魏言希的事，魏无期本就有五个女儿，再多一个也不会引起多少注意，皇上安排的事情，自然不推辞，连连谢恩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