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一回又是简知廷派人干的
肖妙到家时，院子门是微敞的。
她推开门，看到原本被孙姨打理得井井有条，种满瓜果蔬菜的院子已是一片狼藉。
那些来挑事的人应该是带了不少酒瓶过来，地面上碎了密密麻麻的玻璃渣。许多菜连带着泥土被翻了出来，藤架也被全部打落在地。
院子角落里的酱菜缸被敲碎了好几个，那流了一地的汁液都是孙姨和她母亲的心血。
“小姐，快放下扫帚，别把自己弄伤了！我刚才一忙就忘了收拾，你先去看看太太吧，一会我会来清理的。”
孙姨听到了院子里的响动，急忙擦着手跑了出来，“马上就可以用餐了，小姐去歇一会吧。”
“我不累的，孙姨你接着忙吧，这里交给我收拾，这些菜倒是大多还能种回去，只是可惜了你跟妈妈做的酱菜。”
肖妙抬眼对孙姨笑笑，继续扫着玻璃。
那些酱菜是往日孙姨带着肖妙母亲一起腌制的，许云不发病的时候虽然很少开口说话，也认不清几个人，但却很听孙姨的话，孙姨天气好的时候就会教许云做些简单的家事。
看着肖妙的神情，孙姨知道她是在难过和心疼她们，于是小心得踩着玻璃渣走到肖妙身边抱了抱她，“小姐别难过，酱菜可以再腌的，很简单的，而且也不算全废了，这不是还有好几坛还好着呢。”
“孙姨”
肖妙在她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吸了吸鼻子，又抬起头咧了咧嘴，“孙姨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小馋猫，我炖了你爱吃的笋子烧肉，最多半个钟头就可以出锅了，你这里差不多了就去歇一会，不要耽误吃孙姨做的爱心午餐啊。”
孙姨笑着捏了捏肖妙的脸蛋，转身回了厨房。
肖妙将碎玻璃和小路中间的泥巴扫完，洗了个手，放低脚步走上二楼。
二楼是书房和母亲的卧室。
原先孙姨住在一楼的客卧，为了方便照顾许云，孙姨就提出想要搬到二楼书房，书房是父亲生前最常呆的地方，房间很大，却没有太多富裕的空处，因为里面陈列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报刊。
肖妙本来想着去掉几排书柜，给孙姨铺张床，但孙姨不肯，她不愿意改动曾经的布局，她搬来一张可以折叠的沙发床放在书桌那就当作自己睡觉休息的地方。
肖妙也提过孙姨和她母亲一起住主卧，毕竟她母亲情绪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寻短见的那几个月里，都是孙姨和她日夜轮流陪护母亲的。
但是孙姨又拒绝，她说许云吃了新药，状态好了很多，不用跟以前一样需要时刻盯着，且许云睡眠一向不深，孙姨有打呼的习惯，住在一个房间里怕自己吵到许云休息。
同时为了防止意外，孙姨收起了家里所有尖锐的工具，厨房也是不用的时候就上好锁。
肖妙轻轻推开虚掩的卧室门，转过更衣室，先见到了坐在窗前沙发上看书的林医生。
林医生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对着肖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肖妙会意朝他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靠近正在熟睡的母亲。
因为打了镇静剂，许云睡的很沉，她看上去很平静，但眉心间的褶皱和眼角干涸的泪痕无不诉说着她刚经历的折磨是是多么得令痛苦难捱。
肖妙盯着母亲的脸发呆，直到林医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才默默跟着他一起带上门朝外走去。
“林医生，孙姨说这回我母亲发病是你二次注射用药才抑制了病痛，所以按往常那样一粒药的药效对她已经不够用了是吗？”
站在一楼的大厅，肖妙面带担忧。
“肖夫人对药物确实已经产生了耐药性，但好在我发现二次用药对她还是有效的，但因为我赶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经病发抽搐了近一个小时了，我担心对她大脑造成更大损伤甚至有生命危险，所以还是决定采取注射的方式，并且给她用了镇静。”
林医生跟肖妙解释着，见她紧张抿唇的模样又安慰道，“肖夫人很久没发病了，这次也只是意外碰上了一群蛮不讲理来讨债的，平日我过来的时候她的状态都还算不错的。”
“真是意外吗？”
肖妙幽幽地盯着林医生的眼睛，“林医生你已经照顾我母亲近三年了，你以往可曾见过像今日这样的暴力催债？我母亲上一回受到这样大的刺激还是在前年。”
林医生愕然，半晌，眼神里充斥着震惊以及复杂的怜悯看着肖妙开口，“你的意思这一回也是简总又是他派人干的？”
“很惊讶吗？可是林医生，你不记得了吗？他上一回对我母亲施加的恶行远要比今天的更为歹毒。”
肖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脸的嘲弄。
上一回，为了狠狠地惩处自己的不听话，简知廷这个疯子，竟派人将她的母亲直接丢到了冰冷的护城河里。
林医生的呼吸一窒，彷佛回到了那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当时的肖妙绝望地跪在江边抱着浑身湿透的母亲却压抑地无声痛哭着。
林医生的心像是被撕了道口子，他想说些什么安慰肖妙，却又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他本就是简知廷派来监视肖妙、威胁肖妙的一枚棋子罢了。
简知廷要自己治疗肖妙母亲的同时，也是将他作为窥探的工具插入了肖妙的家中。
只要她的母亲在简知廷手上，只要她想为母亲乞来赖以生存的药物，只要她还想自己的母亲不那么痛苦地苟活在这个世上，她肖妙就只得接受简知廷的胁迫和掌控。
两人僵在原地不再言语，静谧的空气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一直到孙姨端着炖肉从厨房出来，这才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怎么了这是？小姐，林医生你们怎么了？”
孙姨望着两人，有些困惑。
“没什么孙姨，我饿了，一直在这闻着香味口水都快流一地了，赶紧开饭吧。”
肖妙闭上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露声色地转过身，亲昵地按着孙姨的肩膀朝餐厅走去。
“哎呀你这个小馋猫，放心吧，太太的菜我都已经留好了，剩下的全归你！哦不对！还有林医生！林医生赶紧来呀，再晚一点菜可都进小姐肚子里了！”
孙姨很喜欢肖妙对自己撒娇的样子，宠溺地笑着，招呼林医生过来用餐。
“好的，这就来。”
林医生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换上笑脸跟上前边两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