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活腻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元满的“舍教”小生意，顺利进行了一年，也终于被“鹰”啄了眼。
从赵菁菁那里拿到的手办、周边，姜美好那边能消耗掉一半，但有一些，赵菁菁会特意交代元满：“表姐，这些好稀有的，卖便宜了可不划算哦。”
元满根本不想收这些贵的东西，她看不懂，也没法估价，而且姜美好的同学也都是学生，消费能力很有限，卖便宜了她不划算，卖贵了又没人买。
她也跟赵菁菁说过：“我更想要乐高这些好标价的。”
“哎呀，表姐，这些不给你，也都被我那些堂妹表妹表弟给糟蹋了，上个月我堂妹一号在我一张签名海报上画了胡子，一毛不值了。”赵菁菁扁了扁嘴，“与其让堂妹一号堂妹二号堂妹三号，还有表弟一号表妹二号……糟蹋，还不如拿出去找个好人家。我最近名次进步了好多，我妈开心坏了，她也想让我多拿点给你，而且给你我也开心。一举三得，多好呀。”
赵菁菁家家族很大，人丁兴旺，而且多生双胞胎，每回听她念叨家里的人口，元满就想睡觉。
为了让这些东西卖出更好的价钱，姜美好给她介绍了二手贩子。
那些二手贩子也在学校附近开店，只不过他们的店多开在商业街或者大学附近，客户群体比高中生有钱多了，贵价的周边销路更好。
之前林酉时在学校门口目睹到给她钱的那个男人，就是开周边店的二手贩子，姓李，元满和姜美好都喊他李哥。
但最近李哥老婆生孩子，他便将店转了出去回乡陪产了。接手他店铺的二手贩子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叫刘豹，元满喊他豹哥。
这个豹哥，起初也挺老实的，但最近元满发觉他给自己定价越来越低。
元满争辩：“这个手办，我查了，很稀有，怎么可能一百都不到？”
“哎呀，小老妹，现在生意不好做，那些买二手手办的大学生上班族也都没钱，不愿意在这上面花钱了。”豹哥一脸愁苦，“实话跟你说，我收了你的也未必卖得出去，压在仓库里一文不值。要不信我，你就另找其他人吧。”
元满要顾学业还要顾射箭队的训练，忙得要死，实在没时间再找合作店铺，只能默默忍了。
上周，她有点事，让陈露去收钱，陈露竟然是空着手回来的。
“那个刘豹子，看他就不像好人！”陈露气得拿起自己床上的菩提子手串，盘得“哗啦哗啦”作响，“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上回拿过去那个手办是残次品，根本卖不出去，被他直接扔了！所以没钱给我们！那个什么什么动画片的手办，我检查过的，完完整整，天使的羽毛都一根没断！怎么可能是残次品？根本就是想坑我们。”
刚从训练场回来的元满放下手里的东西，觉得这事躲是躲不过去了，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打定了主意，反倒不生气了，还有心思开陈露玩笑：“谁盘手串像你似的这么大手劲？佛祖的灵台都被你盘碎了！”
“我生气！”陈露放下她的宝贝手串，“明知道他坑我，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生我自己的气！”
元满无所谓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跟他吵反而很聪明，那毕竟是在校外，他一个成年男人，人高马大的，万一吵急了，伤害你怎么办？”
陈露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愤愤不平，“那我们就白吃这个亏？”
“亏当然不能白吃。”元满定了定神，笑了笑，“不然也对不起赵菁菁特意给我们留的手办。还是得想想办法，让骗子付出代价。”
“有什么办法？”陈露问。
元满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根本没想好。
但新的手办肯定是不能给他了，但钱肯定得要回来，她这么抠，绝对忍受不了金钱损失。
一个势单力薄的女高中生，要对付社会上的混子非常困难，社会上的混子没有顾及，但是事情一旦闹到学校，元满的学业就会受到影响，所以，即便是要钱，也要仔细斟酌才能行动。
元满斟酌了一个星期，大概有了想法，周六上午课上完放假后，她跑去找林酉时。
“那个……想请你帮个忙……”频繁请他帮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除了他，她实在不认识别的又高又冷酷，可以唬人的男生了。
林酉时正在收拾书包，闻言还以为又要去“鼓励”“表妹”，想到“表妹”那副“表姐是我一个人哒”的嘴脸，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你要不换个人辅导吧？”林酉时真诚地看着元满，“比如我！绝对听话、努力，你让刷几张卷子，我就刷几张卷子！”
“赵菁菁也挺听话、努力的，她期中考试都从年级倒数第十爬出了倒数一百呢。”元满可不愿意听别人说她可爱的“金主”“表妹”不好，“哎呀，我找你不是她的事，是想让你跟我出趟门，演个戏。”
“演戏？”林酉时收拾书包的手一顿，“演谁？”
元满：“一个冷血无情、五毒俱全、六亲不认、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社会渣滓、不良少年！”
林酉时：“……”
这是要去抢银行？
林酉时笑起来，“那你找对人了！学生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掩饰，我真实的人设就是冷血无情、五毒俱全、六亲不认、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社会渣滓、不良少年！”
元满感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得寸进尺：“那你认不认识另外一个冷血无情、五毒俱全、六亲不认、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社会渣滓、不良少年？一个人我怕事情办不成。”
林酉时迅速在脑海里回忆周围男生的脸，刚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抱着篮球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一阳看林酉时看他，顿时有些不爽：“干什么？”
林酉时朝元满献宝：“看！是不是十分冷血，十分暴躁，十分六亲不认？”
元满点头：“甚好！”
李一阳：“你们那个村的是不是都有病？”
……
一番交涉后，元满带着兴奋过度的林酉时和骂骂咧咧的李一阳出了校门。
在去豹哥店之前，他们先去跟姜美好汇合。
姜美好带了服装和道具，负责给二位“演员”装扮一番。
在姜美好的一番造作之下，两个气质斐然的名校高中生，摇身一变，成了另一副造型。
一个一头黄毛，一个一头绿毛，穿着紧身裤小皮衣，再加上李一阳那随时要找人干架的表情，确实不像好人了！
李一阳咬牙切齿：“你说演戏，我还以为是去学校戏剧社客串！”
秦朔月偶尔会去戏剧社客串，他就是觉得会碰上秦朔月才答应的！
整个一个大骗局！
元满十分抱歉地双手合十，“在学校里人多嘴杂，我不好说实话，其实，是这么回事……”
她将自己的小生意和被豹哥坑骗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李一阳气得脸都黑了，手关节按得“啪啪”响，“这个人渣，老子不揍得他满地找牙，就不姓李。”
林酉时在出校门前，其实就猜到了一些，一直都很担心，也一直都在压抑心底的担忧和心疼，装作若无其事。
到了这一刻，有些装不下去了，拉着元满问：“他还干了什么？有没有欺负你？”
那倒没有。
毕竟元满和陈露这种底层打滚长起来的女孩也没那么天真，出校门见校外人都有防备的。
比如见男的，两人都会特意扮丑，有多丑扮多丑。
她们俩唯一的一点化妆品，就是为了把脸涂黑涂油，并往脸上画麻子用的。
元满摇头，笑了笑，“我没那么天真。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吓唬他一下，把钱要回来，不要打架，打架了，情况反而会对我们不利。”
李一阳不满地哼哼：“那也太便宜渣滓了！”
林酉时笑了笑，对元满保证不动手，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别的计划。
姜美好性子比较急，对三人拍了拍手，“三位，三位，别闲聊了，时间紧任务重，拿到钱，我还得回学校赶作业呢。”
三人默默点头。
作为高中生，谁没有点作业等着做呢？
趁着三人进入状态，姜美好赶紧介绍今天为俩男生打造的人设：“你是龙哥，你是虎哥。你俩现在都是二十一岁，初中就辍学了，现在跟着威哥混，记住没？待会见了那只豹子，表情要拽，眼神要凶，要用身上背着几条人命那种气势！”
“……记住了。”
“记住了。”
演员进入角色很快，现在看她的眼神已经有杀气了。
姜美好很满意，最后掏出两条手指粗的“金链子”，挂在他俩脖子上，这才拍了拍手，“走起！”
刘豹的店在离一中五公里路程的商场负一楼，商场很古老，没有什么时髦的品牌的进驻，多是本地商户。
外面还有一条美食街。
商场往东，两条街外就是大学城，大学生们都爱到这边来吃东西、看电影，再淘些便宜实惠的衣服包包，因此生意还是不错的。
周六的中午，正是饭点，商场里外人来人往，老旧泛黄的地面瓷砖上，一双双时髦的鞋子，踏出轻快的步伐。
周遭店铺的店主很多也上了年纪，店里挂着花里胡哨，印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卡通图案的卫衣，熟练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帅哥，美女，进来看看，新到的外贸货，质量好，价格便宜……”
戴着大金链子的“龙哥”“虎哥”在人群中很是扎眼，年轻的学生们，似乎对这类人很是惧怕，自从为二人让开道路。
元满和姜美好跟在“龙哥”“虎哥”身后一路畅行。
并将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尽收耳内。
“……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
“别看他们，别惹事！”
“这俩道上的兄弟竟然没纹身？”
“是哦，头一回见这么爱惜身体的黑s会。”
姜美好一拍大腿，懊悔道：“竟然忘了纹身贴！”
元满忙将她按住：“行啦行啦，只求形似，形似就够了！”
四个人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刘豹子的店里，打开店门，刘豹子看到“龙哥”“虎哥”，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二位兄弟，想买点什么？”
“龙哥”林酉时甩着膀子走进去，一脚踩碎了店门口的塑料矮凳。
“虎哥”李一阳仰着脸走进去，手关节握得“咯咯”作响。
“威哥让我们来，找你问点事。”
林酉时酝酿这句台词很久了，凶狠的语气已经酝酿的十分娴熟了，故意压低的嗓音一出口，连李一阳都忍不住侧头看他。
这小子，绝对是本色出演！
他也不能输，晃了晃脖子，伴随着一阵“咯咯”的关节声，冷酷道：“问问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刘豹子一听威哥，顿时怂了，赶紧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二位兄弟，二位大哥，不知道小弟是哪里得罪威哥了？还请明示。”
林酉时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元满掐准时间走了进来，开朗活泼无知纯真地冲刘豹子笑：“豹子哥，听说最近发财了，还记不记我呀？”
刘豹子做贼心虚，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暗暗咬了咬牙，挤出一抹虚伪的笑来，对元满说：“哎呀，这不小妹吗？我正准备去学校找你呢，上回，是我搞错了，报废那个手办不是你送来的，是另外一个学生。哎呀，你送来那手办品相特别好，我卖了五百五，这就把货款结给你。”
“原来是弄错了呀。”元满笑眯眯道，“我就说呢，豹子哥为人老实怎么会故意欺负我们这些傻学生呢？”
刘豹子忙摆手，“哪能啊，我要那么不老实生意还干不干了？我这就给你拿钱。”
说着就进了收银台后面，拿了五张百元大钞，还有三张十块小钞走了出来，递给元满：“我卖了五百五，抽二十块钱，给你五百三，小妹你数数。”
“才抽二十，不会让你亏本吗？”元满故意问。
她在刘豹子这边买过少说有五六个手办了，每个都抽30，还谎报成交价，她知道但是没时间跟他拉扯这些，什么时候一单只抽二十块过？
刘豹子满脸陪笑，“看小妹说的，我宁愿自己亏点，也不能让小妹吃亏。”
虚伪的元满都要吐了。
但是钱拿到了，元满就不打算给他计较了，对林酉时和李一阳说：“龙哥、虎哥，我们走吧，回去告诉威哥，就说改天小妹请他吃饭，请他老人家一定要赏脸。”
“龙哥”“虎哥”应着声，一如进场一样，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店门。
这时就听身后刘豹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还高中妹？我看就是个出来卖的……”
嘭……
话音未落，刘豹子的头已被按在了收银机上。
收银台上的东西，被震落一地。
稀里哗啦……
一片狼藉中，林酉时居高临下，一脸阴郁地盯着刘豹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敢不敢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