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师恩深重
不知过了多久，梧为醒转过来，望见了身边的师父。
“师父，我····对不起，槐木剑被毁了。”见到徒儿醒来，诸葛玄黄只是欣慰说道“无妨无妨，一柄槐木剑而已，你经此一事，可有感悟？”
本来感觉自己已经身受重伤的梧为，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轻松坐起，感激地向师父跪拜下去。端坐在蒲团上的诸葛玄黄抬手虚空扶起弟子。
“弟子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便妖物也小觑不得，若是大意，必将万劫不复。”
“还有呢？”
“还有弟子更要加倍修习，再不让师父担心。”
“说来说去，都没说到要紧处，你此次遇到这虎精，并非你法术不及他，而是它先乱了你的方寸，徒儿是否对那小郡主有情啊？故此才被那孽畜寻着机会？”
梧为无言，只得叩拜。
诸葛玄黄叹息一声“徒儿谨记，山下诸般情义，人心善恶，身在其中，难以分断。托生为人，有情固然是好，但是你既然入了道门，便不能再以常理去揣度一切。
要明白修道之人，无论目的为何，本身便是违逆天道，不过善恶大小不同罢了。入了道，便要接受道给予你的阻碍，甚至灾祸，就像今日之事，如果你不修道，哪怕终你一生，可能都不会遇到妖物，这便是入道的反噬，你可明白？”
梧为抬头望着眼前鹤发童颜，如仙人般的师父，郑重地点点头。
“梧为啊，如今师父只教了你术、法、阵三卷中的法，你也未曾精通，如今还留有余地，不如弃了阵卷，学习术卷，退一万步就算不能举霞飞升，最差的也能延寿三两甲子，何乐不为呢？你偏要修习阵卷，排兵布阵，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身上的因果也是不轻，为师担心啊。”
梧为闻言，叩头再拜，声泪俱下“感念师父一番教导，只是梧为深受郡王一家大恩，无以为报，若能辅佐一二，虽死不恨，愿师父教我。等报得大恩，必将回归山林，服侍师父。”言罢，又磕头数次。
“罢了罢了，生死有命，福祸无门，唯人自取，多说无益。”诸葛玄黄甩袖而起，梧为再回头看时，已不知所踪。
原来诸葛玄黄一步便踏足曲朔城墙，站于城头最高处，城墙外壁便是那系着红绳的灵芝草，清风徐来，随风摇曳。周遭人只觉得是仙人降世，无不欢喜叩头，却无人听闻一句低声呢喃“痴儿，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接下来的数日，梧为都没有见到师父霞山老者，便觉得是自己那日的回答伤了师父的心，自己也极为难过，便想着等师父回来，一定要好好地跟师父道歉一番。
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无论什么法术，皆无藏私，有问必答。又教会自己许多人生道理，若是让他自己去领悟，恐怕其中许多他一辈子也不能明白。又处处为他考虑，单单是学习术卷之事，以师父一直散淡，不爱唠叨的性子也提起多次，这次恐怕真的让师父伤心了。
一边是收养之恩，一边是授业之恩，梧为也是左右为难，只能独自在温习法术的间隙唉声叹气几句。
突然一阵清风从头顶的观天井吹来，便看到师父诸葛玄黄乘龙而下。梧为立刻跳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行礼，便跑向师父，跪在面前，抱住师父双膝，啜泣道“梧为让师父伤心生气了。”
诸葛玄黄微微摇头，扶起梧为，手捻白须笑道“无妨无妨，徒儿且看这是何物？”泪眼朦胧的梧为抬眼看向师父手中的一块···木头？
“师父，这是何物？”梧为不解地问。
“徒儿不知，这是九天雷击的天上槐木。可曾记得为师跟你说过这槐木作法剑的来历？”
梧为这时便站起身来，拱手正色道：“徒儿记得，师父说过道门法剑，平常以桃木为佳，因其能驱邪去祟。
但是心性坚韧，道心纯粹的便可用榆柳杨槐四种，这几种木料属阴，虽然制成法剑威力巨大，其中尤以槐木夺魁。一般道士难以掌控，临阵降妖时，道士一旦被强大的精魅压制，法剑便会调转矛头，对主人不利。”
诸葛玄黄欣慰点头，“正是此理。上次你去降服虎精，一是临阵经验不足，二是分心缘故，三是被精魅压制，无法发挥出法剑的威力。
故而师父这几日乘龙去九天上给你截取了这一段雷击槐木，九天之雷可将阴寒剔除，增加威势。这样即便你日后遇到道行高深的妖物，也不必担心法剑反噬。”
憨厚的少年梧为不知如何报答师父，只能喃喃道“谢师父深恩，梧为万死难报。”
“何必如此，来，坐在为师身边，师父教你如何制作法剑。”说完便拈起法诀，雷击槐木飘入半空，诸葛玄黄一边传授口诀，一边伸手捏住槐木，以掌为斧，切开槐木；以指为石，切磋形制；再以甲为刀，在剑上雕刻道家秘传符箓云纹。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玄黄长长呼出一口气，将一柄造型古朴的槐木剑放到了旁边盘膝而坐的徒儿梧为膝上。
“可曾明白了？”诸葛玄黄低声问道，虽然压低声音，但梧为听出来了，师父似有疲态。本来衣袍就有磨损的地方好像更加破损了。
当时梧为就想哭出声来，除了郡王一家，只有师父对他这个孤儿如此好，授业解惑，处处维护。如今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不听话的徒弟，这般辛劳。
想到这，梧为快速地点点头，尽力压抑着说道“徒儿都记下了。”
诸葛玄黄笑着站起来，摸了摸梧为的头，笑着说“不过十五、六岁的孩子，当真很好了。”说完摆摆手，独自飘然而去。
梧为起身，对着师父离去的方向，默然良久，驻足良久。再看手中的三尺雷击槐木剑，金色符箓流光溢彩，熠熠生辉。